只見在那金碧輝煌的門樓下,高高的漢白玉臺階上站著一個老婦,約莫六十來歲,高顴骨,削鼻樑,黃眼珠,薄嘴唇,一看面容就是非常刻薄的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錢如意認識,就是那個錯把她當成如言,抬手要打的惡婆子。
那婆子看見衛元章的動作,從鼻孔裡哼出一聲冷氣:“真是鄉下來的,規矩一點兒不懂,那旁門左道,勾搭爺們兒的手段倒是一流。三小姐跟這種人在一起,可見能學成個什麼樣子。”
“你……”衛元章聞言就要發飆。他一向不受拘束的,並不將慧雅郡主放在眼裡,更加不會容忍一個奴才這般尖酸刻薄的指桑罵槐。
錢如意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越身走到了他的前頭,先於衛元章開了腔:“大娘教訓的對。我們鄉下人是不懂貴府的規矩。在我們村,從來只有賣去給別個人家做奴才的,並沒有賣去給人做主子的。
那主子怎麼做我們不知道,奴才怎麼做我倒是有所耳聞。似大娘這般的奴才,恕我第一次見。知道的,您是奴才,不知道還以為您是郡主她媽,好一個頤指氣使,威風八面。貴府這樣的規矩,當真新鮮。”
那婆子被她搶白,頓時將一張鐵青的臉皮漲成豬肝色,指著錢如意:“大膽的賤婢,竟敢調侃郡主,來人,還不給我掌嘴。”
錢如意話一出口就後悔起來,暗自怨怪家中祖母和伯母們。一大家子的寵溺,養成了她針鋒相對的性格。但凡她的性子能壓制一些,也不會惹來眼前的麻煩。
聽到那婆子要打她,她下意識就一矮身,從衛元章的胳肢窩下鑽到了他背後。但是,那張嘴卻還是管不住:“我沒拿你家工錢,並不是你家奴婢。你要是拿主人的架勢壓我,我肯定是不服氣的。”
跟著那婆子的兩個略年輕些的婦人,正要過來捉錢如意,但是礙著衛元章在,並不敢十分放肆。於是道:“勞煩三爺讓一讓。”
衛元章冷笑一聲:“我是你等能支使的麼?”
那秦婆子見自己的人受阻,早已火冒三丈:“衛三爺,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這樣是明擺著和我家郡主作對了?”
衛元章道:“我和郡主怎樣那是我們嬸子侄兒之間的家務事,秦大娘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寬麼?”
“哈……”那婆子怒極反笑:“衛三莫非忘了老身的身份?老身可是奉皇命教養慧雅郡主的保姆尚宮,你家老夫人看見我還要禮讓三分,你一個區區小輩,誰給你的勇氣這般目無尊長?”
“你算屁個尊長。”錢如意忍無可忍:“保姆而已,說破大天也不過是個老奴才,仗著主子小姐吃過你幾天奶水,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把自己當成太上皇老佛爺,我們還沒有問你呢?誰給你的狗膽,讓你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裡?”
“錯了。”衛元章忽然出口否定了錢如意的話。
錢如意下意識問道:“什麼錯了?”
衛元章道:“保姆尚宮和奶媽媽是不一樣的。保姆尚宮沒有奶水的”
錢如意道:“那要她做什麼?請來當佛爺供著?”
兩人一唱一和,把那秦婆子氣的一佛昇天,二佛入地:“你們……你們……”
衛元章道:“秦大娘,三爺最近無事,不免胡亂揣測。慧雅郡主的父親文老侯爺,那可是天下讀書人的典範,她母親也是書香門第之後,就連郡主的乳母都曾是小有名氣的才女。按理說,就算郡主再頑劣,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種惡名,可是,偏偏就成了今天這種境地,這其中恐怕秦大娘你,功不可沒吧?”
“你……你血口噴人。”
衛元章的聲音忽然拔高:“你敢說,當年縱車碾壓我三嬸的主使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