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發誓,之前她從來都不知道衛如言的小名叫壽兒。
她之前唯一聽到過一次這個名字,是在不知道是不是做夢的時候。
那是不是說,她之前並非做夢,而是真的曾經經歷了那些。
可是……
她抬眼看向衛如言和凝翠。
並非錢如意糊塗到真假不分,而是這兩人的表現實在太過淡定。
如果是錢如意遇到馬匪,她肯定會嚇是天天做噩夢。而衛如言和凝翠,表現的就跟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衛如言察覺到她糾結的眼光,轉頭問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錢如意搖頭。不知是不是錯覺,錢如意忽然覺得衛如言越來越像山長。不愧是父女,衛如言此刻的神情語態簡直和山長如出一轍。
衛如言問道:“那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錢如意如實道:“我剛剛發現,你和山長長的好像。”
衛如言笑道:“這是什麼傻話?”
錢如意將話題扯開:“我長的就不像我爹,也不像我娘。你說,我能不能是我爺從野地裡撿的?”
衛如言反問:“你怎麼會這麼想?”
“忽然想起來的。”
衛如言不笑了,十分認真的想了想:“這個我可不知道。只是,你很多時候確實不像莊戶里長大的女孩兒。”
“如言。”錢如意簇起一雙短眉,有些不滿:“我不就是幹活兒不中用嘛,你幹嘛這樣損我?”
衛如言眨巴一下眼睛,忽然一巴掌拍在錢如意腦袋上:“你想哪兒去了。我說你幹活兒了嗎?”
“怎麼沒有?我這麼大了還嫁不出去,不就是因為我個子矮,幹活兒不中用嗎?她們背地裡嚼舌頭,說我不像莊戶人,你也這樣說我。我太傷心了。”
衛如言要被冤枉死了:“我說你不像莊戶人,哪裡就是這個意思了?”
“那是什麼意思?”
“……”衛如言反而被問住了:“反正,你就不像個莊戶人,像個老妖精。”
錢如意那個沮喪,轉身面壁生悶氣去了。
凝翠看得一愣一愣的:“怎麼好好的吵起來了?”
衛如言也委屈,轉過身也給了錢如意一個後脊樑。
外頭忽然又傳來洞簫聲,初始低沉舒緩,彷彿一條溪流緩緩流過心田……
“雪霽凝光入坐寒,天明猶自臥袁安。貂裘穿後鶴氅敝,自此風流不足看。”
“……”
簫聲不知何時止住,一時間車內車外寂寂一片,唯聞車輪粼粼馬蹄踢踏。
錢如意回過神來,詫異道:“怎麼了?怎麼都這樣看著我?”
衛如言一把抓住身邊的凝翠:“好姐姐,你千萬給我做個證,哪個莊戶人能這般出口成章的?”
凝翠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剛如意姑娘的話,奴婢其實沒聽懂。”
衛如言氣的癱倒在她身上。
凝翠補充道:“反正奴婢是說不出那樣的話的。”
衛如言道:“別說是你,就是我,自幼跟著我父親身邊,耳濡目染也算識得幾篇文章,也是做不到的。
就這,我說她不像莊戶人,她還惱怒起來。叫我說,她何止不像莊戶人,更像是個失意的書生,落魄的秀才,那典故里思春的才女,不得意的小姐。”
錢如意癟嘴:“你還是叫我老妖精吧。”
剛兩人之間小小的不愉快,轉眼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