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六女有些猶豫。
錢如意見狀,抬腳就走。
她有心從正門出去,想了想實在忌憚如今葛家的人。為了少生是非,她還是選擇了走側門。
反正這麼多年她每次來都走這裡,不在乎這最後一次。
可是,人不找是非,是非要找人。
錢如意剛走出側門,就聽到周玉郎獨有的京城口音說道:“好巧啊。”
錢如意抬頭,怎麼看怎麼覺得他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中,滿是鄙夷。
錢如意本就不痛快的心,更加不痛快。但是,想到跟在身後的凝翠,她還是強行把惱怒壓下:“林公子,謝謝您讓凝翠來幫我。現在我要回家了,就不麻煩了。”
周玉郎用審視的目光望著那個一身粗布衣裳,眉宇間卻磊落坦蕩的小女子:“你什麼意思?”
錢如意道:“讓凝翠依舊回您身邊吧。她在京中,還有爹孃呢。而且……”
“而且什麼?”
“無功不受祿。我們萍水相逢,是您看我可憐,才讓婢子來幫助我,我已經感激的很了。”
周玉郎輕笑一聲:“差點兒就信了你的鬼話。一個有眼無珠之輩,能有什麼心腸,我大約也是猜得著幾分的。你怕不是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姿色平平,怕有凝翠丫頭在,將你比到泥坑裡去吧?”
錢如意的火氣有些壓不住了:“你這人怎這樣?我好好和你說話,你怎出口傷人?就算我有眼無珠,又關你什麼事?
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你助我,我自感激在心。可這也不是我就該任你笑罵的理由。
還有一個道理。
古語云:男女授受不親。咱們之間,本就一針一線不該有所交集。更何況凝翠是個大活人。我是更加不能讓她留在身邊的。言盡於此,告辭。”
她說完便要走。
周玉郎在馬上伸手用馬鞭攔住了她的去路:“你去打聽一下,但凡我送出去的東西,誰敢不收?”
“凝翠不是東西。”
周玉郎眼眸飛揚:“什麼?”
錢如意猛然省起,這話太有歧義,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凝翠是人。人怎麼可以送來送去?
也不對。不管是什麼,我都不可以收下。就這樣。”錢如意說著,便要繞過馬鞭走掉。
周玉郎輕嗤一聲:“脾氣這麼臭,眼又瞎,難怪嫁不出去。”
這是錢如意的逆鱗啊,錢如意頓時便怒火中燒,轉頭劈手將周玉郎手中的馬鞭奪下。但是又不能真的用鞭子抽周玉郎,於是,一鞭子打在周玉郎的坐騎身上。
那馬兒吃痛,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周玉郎驚叫一聲,身體晃了晃,一把抓住馬韁,將身俯下貼在馬背上。
這麼一眨眼間,那馬匹就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
錢如意將馬鞭就要甩在地上。
“哎……”凝翠連忙將那馬鞭接過去:“這鞭子不值錢,可上頭的瑪瑙珠子卻是難得的好貨。扔了挺可惜的。”一邊說著,一邊收進了包袱裡。
錢如意看向她:“你還是去追林公子吧。”
凝翠嘆息了一聲:“你沒聽公子說嗎,但凡他送出去的東西,再沒人敢不要的。我是決計回不去了的。”
錢如意心生愧疚:“是我連累了你。不過你放心,等到了如言那裡,就好了。如言是個很好的人,必不能和那些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