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閉了嘴,此事就無人再提。
早朝恢復往常,議論天下大事,制定國政方針,眾大臣熱火朝天的談論,李世民拍板決策意氣風發。
隱身的李承乾暗道:這才是熟悉的天可汗啊!
早朝結束,李承乾隨著大臣們一起出太極殿,才走到殿門口,就見張阿難上前施禮:“太子殿下,陛下有請。”
又來了,李承乾幽怨的看了眼魏徵的背影,旋即跟著張阿難去見領導。
禮畢,李世民指了指左側下首的位置,示意李承乾落座。
“陛下,魏師傅上疏,跟臣沒關係。”
李世民道:“朕知道,宮門之前人來人往,是青雀不知道輕重。”
李承乾默默鬆了口氣,這黑鍋別扣他頭上就行。
“你是太子,你應該呵斥青雀向你行禮才對。”
李承乾不禁吐槽,他是有什麼受虐傾向嗎?去為難領導的愛子?
“虛禮而已,臣不計較那些。”
李世民道:“高明在朕面前,禮數周到至極,這個時候怎麼計較虛禮了?”
李承乾暗道:不想幹了可以領導呲牙,皇帝做領導,不想活了就呲牙!
“您是陛下,恪守君臣之禮是臣的本分。”
李世民道:“那父子之禮呢?”
李承乾頓了頓,道:“臣自認為無失禮之處,請陛下明言。”
李世民氣的咬牙:“太極殿朕稱太子,出了太極殿,高明你該稱朕什麼?”
這麼一說,李承乾就聽明白了,怎麼說呢!有點兒啼笑皆非,領導對不受控的人或事,總會過分執著,一如此刻的父親。
從前他想做兒子的時候,父親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從不肯吝惜他的疼愛。如今他做臣子,君王卻走下神壇,要他陪著唱一出父慈子孝的戲。
“兒明白了,父親。”
李世民道:“高明這一聲父親同陛下也無甚區別。”
李承乾不知該怎麼說,改個稱呼可以,付出感情領導真是太為難他了。
“有的時候朕都在懷疑,你還是朕的高明嗎?”
李承乾心下生了一股惡寒,父親為何這麼問他?莫不是袁天罡和李淳風,把他的底細抖到父親面前了?
“父親要兒怎麼做?”
李世民道:“你,不像朕的兒子。”
李承乾道:“兒知道,父親說過,青雀像您。”
李世民道:“高明把這句話記在心裡,自我放逐,你還是太子嗎?誰家太子跟你一樣,什麼都無所謂。你是不是就在東宮等著,等著朕廢了你,你就安心了?”
李承乾點點頭,這個沒必要瞞著,話挑明瞭父親願意成全他,他也好早些為蘇氏母子做安排。
“只要陛下願意,臣可以上疏請辭太子。青雀會不會放過我,不好說的。父親在一日,應該不會要兒的命。臣去嶺南,找個山清水秀,與世隔絕的地方,平淡又簡單的過完一生。”
李世民道:“以退為進,很好!很好!”
李承乾抬頭看向父親,他每一世的記憶都在,絲毫沒有因時間和空間的推移而淡漠。
那段記憶實在不美好,他不喜歡那樣的自己,更不想在李唐皇室這攤汙泥裡面打滾。
“父親,兒沒有。”
父子目光交匯,李承乾的心境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平和,寧靜。
只在瞬間,李世民彷彿被抽乾了力氣,他讀懂了李承乾的眸底榮辱不驚,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淡泊。
他知道,李承乾不是以退為進,從前視若性命的太子之位,此刻在李承乾眼裡,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