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盞茶功夫,侍御醫吭吭哧哧的趕過來,一番手忙腳亂,檢查過李象傷勢過後。
“都是皮外傷,太子殿下且安心。”
李承乾一點都安心不了,這個醫療落後時代,感染是要命的。
“去拿酒來,臣先給皇孫清洗傷口……”
“不行!”李承乾直接否決,道:“象兒才七歲,他受不了那個疼。孤讓你帶馬齒莧或者僕公罌,可帶來了?”
老御醫點頭,道:“臣帶了僕公罌。”
李承乾鬆了口氣,道:“取一些來,煮沸了晾涼,用蒲公英水為象兒清洗傷口。”
蒲公英或者馬齒莧有消毒殺菌的作用,刺激性沒那麼強,李承乾無力阻止酷刑,只能儘量減少李象的痛苦。
太子看樣子是頗通醫道,御醫十分吃驚,李承乾也意識到了這個破綻,道:“有人問起,你就說這是你的法子,怕皇孫受不住疼,出了差錯,明白嗎?”
老御醫點頭如搗蒜,李承乾面無表情看著一盆盆清水端進來,換成血水端出去。
李象疼得直哼唧,御醫開了安神藥,李承乾想了想古人安神藥的成分,堅決不讓李象喝。
李承乾守了一宿,直到翌日太陽高升,李象才勉強睡下。
這麼小的孩子,遭受如此磨難,蘇氏亦是不忍,陪著李承乾守了一夜。
“看好象兒,我去見陛下。”
蘇氏沒多想,只以為太子在看到兒子受苦過後,終於要想辦法奪回聖寵。
李承乾換了皇太子的朝服,走到東宮重明門,有了昨日那麼一遭,守門的甲士不敢再攔,迅速去太極宮通報皇帝,太子求見。
李世民犯了頭風病,罷朝一日,這會子稍稍好些。昨夜就有人通報太子闖宮,他那時頭疼的很沒理會。
“請太子進來。”
李承乾一肚子窩火,第一世他爭了,最後一無所有。
穿回來他什麼不想爭,他只想好生教導李象,等蘇氏過了十八,再給蘇氏一個孩子,他會尊重蘇氏,會像教導李象一樣,悉心教導蘇氏的孩子。把第一世從前虧欠給這對母子的全部補償給他們。
昨日發生的種種歷歷在目,李承乾的心口傳來陣陣抽痛,他這一輩子所求不多,只是妻兒平安。不爭得不到想要的,那就在可控的範圍內發瘋,他兒子的打總不能白挨。
聽聞父親又為東宮動氣,李泰馬不停蹄到甘露殿刷存在感,立人設,李世民十分受用。
李承乾進殿,剛好撞見這父慈子孝的一幕,想到李象,只覺得刺眼至極,十指生生扣進掌心。
“高明來了,坐吧!”
李承乾輕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又看向父親:“臣今日穿的是皇太子的朝服,請陛下稱太子!”
來者不善,李世民臉瞬間冷了下來,還以為這兔崽子是改過自新,結果還是這副德行。
“朕也可以廢了你這個太子!”
李承乾笑道:“您不是還沒廢嗎?廢了再說廢了的話!”
“逆子!”好容易消解下來的頭疼,又開始刺痛,李世民扶著椅背,餘光瞥見李承乾滴血的左手。“你的手怎麼了?”
李承乾冷笑道:“陛下打了象兒,又不許請醫問藥,臣的傷怎麼來的,臣不信昨夜沒人通報。陛下放心,死不了!”
李泰急忙給李世民順氣,不忘指責李承乾:“太子的書讀哪裡去了?沒看見阿耶現在很難受嗎?”
李承乾冷冷瞥了一眼李泰,道:“你什麼東西?孤和天子說過,輪得到你一個臣子插嘴?聖人之言都念到狗肚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