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極殿出來,迎面碰上李泰,大概是覺得母親仙逝,往後再也沒人為李承乾在父親面前周旋,李泰的表情頗為倨傲,隱隱還有幾分不屑。
自恃父親寵愛,李泰目下無塵,一向不把李承乾放在眼裡,從前母親長孫皇后在世,他還會收斂些許,如今母親去世他是一點都不願意裝。
“太子孝順母親,難道不孝順父親?頭一天上朝,就惹得父親動氣。”
太極殿的門並不隔音,他們在殿前爭吵,殿內的李世民能聽到,李泰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李承乾笑笑,他不計較李泰的無禮,畢竟他混過二十一世紀,骨子裡的尊卑觀念早就淡薄。可若對方非要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他不介意拿起尊卑觀念反擊。
“魏王,以什麼身份質問孤?”
李泰悲憤道:“我是父親的兒子。”
李承乾負手而立,眉眼含笑看著李泰:“孤也是父親的兒子,孤還是你的兄長,長兄如父,你沒資格質問孤。”
李泰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於公於私論名分,他對上李承乾都處於弱勢,言語上佔不到便宜。
“兄長不過八歲就被立為皇太子,父親對兄長寄予厚望,悉心培養,兄長就是這樣報答父親的嗎?我不過是為父親鳴不平,兄長就這般疾言厲色,這難道就是兄長的氣度?”
察覺到落在背後的目光,李承乾知道李世民同他和李泰只隔了一道殿門,李泰這是打算用父子之情逼他破防。
“孤八歲被立為皇太子,至今已有十年,可有荒唐疏漏?怎麼就辜負了陛下苦心孤詣的培養?今日早朝于志寧以下犯上,陛下已經下詔處置,魏王覺得處置不妥,大可以上疏陛下,請陛下收回詔書,另下詔向孤論罪,而不是來太極殿借陛下的名義給於志寧哭墳。”
李泰心狠手辣,可到底閱歷有限,李承乾這一連串發問,他有些招架不住。
李承乾冷笑一聲,道:“早朝才散了半個時辰,魏王就得了訊息過來質問,不知是哪一個多嘴多舌的搬弄是非,其心可誅。”
殿內的李世民眸底射出陣陣寒光,青雀乖巧仁孝,他素來多疼了幾分,卻不想竟有人借他愛子之心興風作浪,簡直可恨。
“大殿之前,你們兩兄弟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李世民從殿內出來,面沉如水。
李泰行了大禮,疾步到父親身邊,眼眸發紅,垂淚欲滴,活脫脫像個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李承乾饒有趣味看著眼前一幕,有這個演技,要是生活在二十世紀和二十一世紀,背後再有點兒資本支援,絕對是金馬影帝的存在。
“到底是咱們李家,父慈子孝當真叫人動容。”
李世民目光陡然銳利,直勾勾落在李承乾身上,有玄武門在前,他自然聽得出李承乾言語中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