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醉後不斷左右張望著,似乎這樣心心念唸的人就會出現。
然而沒有著一身素裙若仙子般的人突然出現,柔情款款地喚他名字,四周仍是嘈雜的喧鬧,讓他醉酒的腦袋莫名疼上幾分。
不過恍神間,帳中又少了個人,只有江睿頭倚在座椅扶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沉沉睡去。
尉遲楠楓皺了皺眉眉頭,撐起身子,沒有招呼任何人,獨自向遠離喧囂的黑夜中走去。
走著走著,嘈雜的喧鬧聲已經被婉轉優美的琴聲取代,尉遲楠楓不禁駐足,在帳外靜聽了半晌,直至一曲終了,帳內人出聲喚他,才撩簾走入傳出琴音的軍帳。
“皇伯伯。”尉遲楠楓痴痴喚了一句,冷風並未驅散他太多的醉意,只能勉強識人罷了。
寧王爺坐在小桌前,桌上擺著不知何時運來的一架古琴。
見到尉遲楠楓這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忍不住緊縮眉頭,也不說話,纖長的手指重新搭上琴絃,又是一曲妙音從指尖傾瀉而出。
他們大敗朱雀兩軍,收拾了白虎殘黨,朱雀國君薛瀚主動來信請降,按理應是歡愉之音。
而這曲終卻是化不去的擔憂和無奈。
尉遲楠楓依舊呆呆地站在那裡,寧王爺斷曲停手,輕嘆一聲,站起身,主動向他走去。
“楠楓,何苦呢?”寧王爺將他拉到古琴旁的小榻坐下。
自那夜蕭雨萱留下一句“回藍秦問罪”後,再無音訊。
尉遲楠楓心裡著急,卻又無法,藍秦的事哪裡是他這種普通人可以插足的。
這段時間,他不止一次地後悔,若當初沒有答應蕭雨萱封印自己的靈力,他是不是還能借著那過人的天賦闖進藍秦,將自己的心上人救出來。
尉遲楠楓撫著方才那發出悠揚曲調的古琴,思念之感更濃。
他記得蕭雨萱是不會琴只會箏的,自己還曾問她,為何學不學琴。
她的回答分外瀟灑,說自己本來箏也不願學的,既已定下日後只為守護帝王,何苦學些無用風雅之物,只是自家爹爹定要遵這世俗之禮,女子就該會些樂器,是以她才選了更易上手的箏。
“藍秦問罪,她又何罪之有呢?”尉遲楠楓喃喃自語。
他的皇妃,為他的江山而拼盡全力,他賞還來不及,竟有人想要問罪。
“這世間萬物各有規則。國家有國家的法度,門派有門派的門規,就連那野獸也有自己的規矩,何況能夠輕易拿捏人命的藍秦。”若說先前寧王爺憂心的是蕭雨萱的光芒掩蓋尉遲楠楓,現在他憂心的卻是自家侄兒能不能緊緊掌控住這隨時可以騰飛的金鳳。
蕭雨萱要取人性命太過簡單,古來也並非沒有女子有稱帝的野心,甚至還有人付諸行動。
若是某日,她厭倦了與楠楓的你儂我儂,生了異心,就太恐怖了。
於此相比,倒不如她永世留在藍秦,讓尉遲楠楓另擇賢妻。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直白地告訴尉遲楠楓,否則免不了又是一場爭執。
更多的也無非是自己想想,暗暗祈禱了。
“雨萱她一定會回來的。她曾許諾朕,共遊天下,怎會失言。”尉遲楠楓自我安慰著。
這番話他已經不知對身邊多少人說起,又在心底對自己重複了千萬次。
寧王爺不知該怎樣接,拍了拍他的手背:“我這做長輩的,只能祝福你們二人相攜白頭。”
這話有些違心,但尉遲楠楓失魂落魄的樣子又讓他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