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掙紮,何苦多費力氣?”尉遲龍川騎在純黑駿馬上,立於大軍之前。
剛登基的玄武國君利恕緩緩走上城樓,面無表情地看向尉遲龍川。
他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拖延時間,給那些惜命的大臣,給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足夠逃離的時間。
“我玄武建國幾百年來,從未出現過一代國君,對他國俯首稱臣,朕亦不會開這個先河。”利恕一字一頓,情繫高亢地說完這句話。
他可以死,但不可以做亡國君主。
“你若主動投降,本王承諾,絕不傷玄武皇室中人,更不會傷城中百姓。”尉遲龍川沖城樓上高喊,戰爭至此,他也不想再出現更多傷亡。
利恕搖搖頭,沒有說話。
他雙手撐在牆上,身體稍稍前傾,目光沒有停留在尉遲龍川身上,而是平視望向遠方。
曾經,他以為坐上這個位置,就能富有天下名山大川,然而極目遠眺之時才明白,這名山大川從來只屬於它們自己。
成王敗寇,不過上天取樂的戲曲。
曲散終有時,他們這些演完的戲子,也該謝幕了。
“陛下當心!”利恕正沉浸於這滿目山川之中,冷不丁被人後扯一下,耳邊響起一聲聲驚呼。
尉遲龍川從接過弓箭,到抬手射出,不過須臾之間。
他的箭只要離弦,從無虛發。
利恕緩緩倒下時,身邊甚至沒有人扶他一下,所有人都明白,玄武亡了。
有血性的將軍在尉遲龍川攻城略地之時一位位為國捐軀,留在國都的都只想保命。
人們慌亂四散,向來重重防備的大門此刻輕易可破。
尉遲龍川將手中的弓高高舉起,又重重揮下,身後的大軍瞬間沖向城門,瞬間攻破。
待他們不緊不慢地殺進皇宮時,昔日繁華的國都幾乎成了一座空城。
也許逃散的百姓在確認青龍的軍隊不會威脅他們的性命時,還會回到故土,但物是人非,時光不曾回轉,再起繁華亦不會有往日的影子。
一將功成萬骨枯,有罪的,何嘗不是這些上位者。
多少戰爭的起源,都是他們閑來無事的野心。
尉遲龍川以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人,明明已經再無回環的餘地,為什麼他能笑得如此釋然。
“結束了。”冷漠地聲音從這位素日裡溫潤公子的口中發出,比常人更加震懾人心。
四皇子不顧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掙紮著站起身,臉上依舊掛著笑。
明明是雙生子,他的哥哥卻總喜歡誇他這弟弟笑起來好看。
大約是氣質原因,四皇子笑起來像春風拂面一般,溫暖人心卻又捕捉不到。
他不知勸了自家哥哥多少次,離開,離開,離開。
現在對方真的離開了,先他一步離開了。
也好,終於解脫了,反正他隨後就會跟上,也就不埋怨哥哥拋下他了。
“我知道。”尉遲龍川聽見對方平靜地說,然後自然地撞上利刃,鮮血從身上噴湧而出,髒了他白淨的臉龐。
“將他同利恕放在一起,附近找個山頭賣了吧。”尉遲龍川伸手合上他依舊含有笑意的雙眸。
結束了,願來世,你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