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真的不知龍川去了何處。兒子只為他開啟城門,準備馬車,沒有詢問行蹤。”這樣的對話,在尉遲龍川走後,幾乎每日都要在廷尉府上演一遍。
江太尉高高坐在太師椅上,面上無喜無怒,對江睿的話恍若未聞,只自己看手中的軍報。
江睿愁眉苦臉地跪在地上,這些日子除了睡覺,他都跪在這裡。
雖然江太尉沒有說要罰他,但也從未主動讓他起身。
到了飯點全部讓人往這兒送,其間意思不言而喻。
“驃騎將軍可想起來怎麼聯系十六王爺了嗎?”威嚴的聲音在江睿身後響起,嚇得江睿一個激靈。
歐陽伊夙大步走過江睿身旁,沒有絲毫停頓,走到江太尉面前行了一禮,就坐在旁邊,冷冷地看著江睿。
從前江睿和歐陽伊夙接觸多是公事,或者同尉遲龍川一起,他幾乎沒有見過發火的丞相大人。
這幾天歐陽伊夙日日來審問他一次,周身的威勢竟比他這戰場殺伐之人更為震懾人心。
想來歐陽伊夙也不過大他六歲,尉遲龍川平日裡也是稱“歐陽大哥”,江睿最近竟生出一種自己矮人一輩的錯覺。
“天下之大,我又去何處聯系龍川?”江睿一心抗到底,絕不供出尉遲龍川,依照之前的說法隨意答了。
“算來,今日已是第五日了,驃騎將軍就這麼閑,日日都要在這兒與我和江太尉耗著嗎?”歐陽伊夙眼神淩厲,已經不屑掩飾怒火。
一個個都是這麼亂來,什麼事不可以好好商量,定要走這極端。
不過也是他低估了尉遲龍川的深情,早該想到他那多情的性子,哪裡會輕易放手,真該把君卿留在丞相府,免瞭如今這一堆麻煩。
“是丞相大人自己要在這兒跟江睿浪費時間。”江睿本就對歐陽伊夙逼迫尉遲龍川的事不滿,日日的問詢更是磨掉他不少耐心,心底雖有些畏懼江太尉,但開口還是忍不住話呢?”江太尉沉聲訓斥一句,成功讓江睿低下頭,不敢多說。
“江睿你帶兵多年,當清楚青龍目前的處境。玄武、白虎、朱雀無一不虎視眈眈,若少了龍川,北邊根本無人能夠震懾玄武,屆時他們揮軍南下,豈不如入無人之地。”歐陽伊夙皺著眉,沉著臉,目光如箭直直射向自覺有些理虧的江睿。
他不覺得自己幫尉遲龍川是錯,但青龍目前的處境他也很清楚,也許他們應該找個折中些的法子,而不是讓尉遲龍川遠走他國。
“龍川再愛君卿,也不會置青龍於不顧,倘若真有一日青龍同玄武短兵相接,他定會迅速趕赴戰場,丞相不必憂心。”江睿此言既是安慰歐陽伊夙也是安慰自己,但願到時不會延誤戰機。
“驃騎將軍是如何都不打算說了?”歐陽伊夙不理會江睿的勸慰,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到尉遲龍川。
蕭雨萱刻意挑起戰爭之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現在又不見了陸虎業,他心底多少起了些波瀾。
尉遲龍川的事也許瞞不過玄武佈下的眼線,戰場上瞬息之間便是輸贏,若玄武搶得先機,到時尉遲龍川回來也不見得就能力挽狂瀾。
面對江睿的沉默,歐陽伊夙長嘆一聲,扶額揉著太陽xue,不知道該拿他們怎麼辦。
“不說便跪著吧,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起來不遲。”江太尉罕見地發話,這一句直接將江睿還抱著希望的心打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