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爺,您來啦,君卿已經在墨蘭間等您了。”說話那人以一白衣裹身,外披一輕紗,在尉遲龍川踏進清秋閣門檻那一刻,緩緩從樓上走下,輕紗拖地,青絲散落,又刻意露出一股子媚骨,端的一副禍國殃民的姿態。
“有勞閣主。”尉遲龍川抬步向樓上墨蘭間走去。
尉遲龍川難得沒有敲門,直接輕聲推開,君卿依舊著一身青碧,坐在他視若珍寶的七絃琴前,一點點調音。
這些時日外界瘋傳,當朝十六王爺尉遲龍川,被清秋閣的一小倌勾了魂,幾乎日日留戀那煙花之地。
而只有他們二人知曉,每日尉遲龍川來都只是坐在一旁聽君卿彈琴,兩人連酒都沒喝過,尉遲龍川也絕不會違背君卿的意願,隨意碰他,更遑論外界傳的日日留宿。
對於留言一類的事,尉遲龍川向來不在意,身正不怕影子斜,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時間長了便不攻自破。
“殿下來了也不出聲,就準備在那兒站一晚?”君卿在尉遲龍川開門時便已察覺,只是不想停下手中調音的活。
“君卿現在如此放肆了?知曉我進來也不起身相迎?”尉遲龍川自己隨意尋了個地方坐下。
還記得自己第一天來,君卿那緊張不已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站在自己身旁什麼都不做,就埋頭看自己兩個食指攪來攪去。
這麼些時日相處下來,已經很放得開了。
“殿下都將那這墨蘭間當家了,君卿還迎什麼呢?”君卿又掛了一遍琴絃,確認沒有左音,站起身走到尉遲龍川對面坐下。
兩人之間僅隔著一個狹長的茶案,這茶案真的很窄,若兩人面對面同時將手放在上面,指尖都會觸碰到。
“我拿這兒當家不好嗎?夜夜都可以做君卿的子期。”在君卿的印象中,尉遲龍川總是掛著這溫和且讓人無比心安的笑容。
即使最開始他害羞,他拒絕,表現得無比清高,尉遲龍川也從未跟他發過脾氣。
“殿下原當君卿是伯牙,他人卻只當君卿是龍陽君。君卿自幼身處清秋閣,早已沒了清譽,但殿下還是青龍的戰神,這墨蘭間終成不了殿下的家。”君卿一臉正經地和尉遲龍川對視,最近的傳言已經越來越過分,他一無名小卒可以不理會,但尉遲龍川不行。
“君卿這是又聽了誰嚼舌根,那日本王不就說過,那些留言沒有理會的必要。”尉遲龍川換了自稱,但臉上的笑意並未收回,他是生性溫柔,但不代表沒有身為皇室的威嚴。
“那日不過幾閑散之人胡言亂語,信口開河。今日確實街頭巷尾都言殿下‘魂留清秋,戰神不複’。殿下日後還要帶兵,當真要讓自己手下的戰士不再信任殿下嗎?”君卿一臉擔憂,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因自己傷害到尉遲龍川。
這些日子,尉遲龍川對他的遷就,待他的好,君卿都看在眼裡。
尉遲龍川處處為他著想,知道他喜愛撫琴,便夜夜就在這裡坐著聽,知道他不喜歡別人的觸碰,便不動他一絲一毫。
正因如此,他更希望自己能夠回報尉遲龍川,而不是連累。
“呵。這些無稽之談都是誰編造的,當真可笑。本王自己帶出來的兵,絕不會因為幾句留言就與我有了間隙,那樣本王這將軍不是做得太失敗了。”尉遲龍川起身走到君卿的古琴前坐下。
“往日都是君卿彈給我聽,今日我也為君卿撫琴一曲,那些遭心事,便忘了吧。”尉遲龍川也不等君卿反應,一首《梅花三弄》從指間傾瀉而出。
優美的曲調襯著尉遲龍川認真的神情,君卿瞬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