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將近死亡的時候驚恐萬分,可等到死亡真的臨近了反而什麼也不怕了。
陸璐和莊十三公子兩個人雙手背靠背被捆在血祭臺附近的大樹上。粗糙的樹皮磨礪著肌膚,陣陣的刺疼。
陸璐這個時候早已經不把肌膚上一星半點的疼痛放在心上了,連命都快沒了,還能在乎那點疼?
她轉眼瞟了下站在不遠處正摩拳擦掌,張牙舞爪揮舞著大砍刀的蒙千寒,忽然間覺得有些個不值。自己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了呢?自己的大學都還差一年才能畢業呢!
不值,實在是太不值了!
最關鍵的是,到現在她都還沒能找到徐夢瑤的下落……
一想到徐夢瑤,陸璐很快又想到了另外的一個人,心頓時又酸又澀的揪了起來。
如果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誰,不說父母,最對不起的除了莊十三公子還真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耷拉下腦袋,用只有她和莊十三公子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
說一萬句“對不起”也抵不過她自己內心的愧疚。如果當初不是她任性一意孤行的話,她和莊十三公子兩個人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
如果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自己的死亡,那完全屬於咎由自取,可是連帶上別人的性命,就罪不可恕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陸璐寧願用自己的性命換回莊十三公子的性命。
然而令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聽她開口,莊十三公子忽然“噗嗤”的一聲,笑了。
陸璐很快就聽見他低沉、沙啞、充滿磁性,好聽極了的聲音:“怎麼忽然想起來說對不起了?”
眼淚控制不住,唰的流了下來。陸璐嘴唇翕動著一個勁兒的唸叨:“都是我不好,當初我就應該聽你的話,如果我當初聽話了就不會堅持進山,如果咱們沒有進山的話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莊十三公子也不著急安慰她,反而慢悠悠的反問了一句:“陸璐,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麼事嗎?”
陸璐的心就是一緊。最後悔的事……難道是認識了自己?如果真的是這個那也沒什麼的,自己確實就是個災星,徐夢瑤好心好意給自己過個生日,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莊十三公子好心好
意陪自己進山,到如今連命都要陪進去了。
還有什麼不後悔呢?要是她,她也後悔好不好?
心裡面明明什麼都知道,可一想起來還是覺得酸澀的難受。
莊十三公子等了一會,見她不說話,這才不著急不著慌慢悠悠說:“我後悔啊,你說說咱們兩個單獨在一起這麼多天了,我怎麼就連親一口都沒親你呢?現在想起來什麼都晚了。你不知道,剛才我嘗試著想親你一口來的,結果脖子不夠長,夠不到啊!”
話從他嘴裡面說出來那叫一個痛心疾首,彷彿沒能親著陸璐一口簡直是天大的遺憾事。
陸璐當即就受不了了,瞬間淚崩,哇哇哇的大聲哭了起來,邊哭邊哽咽著口齒不清:“十三哥,十三哥我對不起你,要、要是這一次咱們能大難不死,我、我就什麼都給你!嗚嗚嗚,嗚嗚嗚,我不想死啊,嗚嗚嗚,嗚嗚嗚,憑、憑什麼讓我們死,我們什麼也沒幹!嗚嗚嗚、嗚嗚嗚~~~”
莊十三公子本來就是想緩解個情緒,沒想到一句話真把人給搞到淚崩了,當即心裡面這個後悔啊!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真的不講腦袋掉了碗大的疤,腦袋掉了就是真的掉了,挽回不回來了。
他當即扯開嗓子朝著人群大聲嚷了起來:“村民們,你們聽我說!首先,我們雖然是從山外面來的,但是我們從來沒幹壞事,更沒有殺你們村子裡的人,請你們相信我!第二,現在是法制社會了,誰也不可以隨便殺人,你們要是對我們有懷疑,可以把我們送到警察局,大家都是守法公民,如果你們殺死了我們,你們就是犯罪,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別聽他瞎咧咧!”蒙千寒一聲爆吼,光著膀子手拎著大砍刀大步走到莊十三公子面前,嘴不屑的向下一撇,“我告訴你們外來的,你們今天就算是喊破了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你們說不是你們幹的就不是你們幹的?我們村子這麼多年都好好的沒事,怎麼你們一來就開始死人了?!還有,你別跟我們將你們外面的那些什麼,我們不懂,我們就知道血債血償!”
他說的激動,當即調動起周圍圍觀群眾的熱情,不少人跟著大聲吵吵了起來。
“對,血債血償!”
“殺了我們村子的人,不能就這麼算了!”
“殺死他們,殺死他們!讓他們償命!”
“就是這些外人把災難帶到村子裡來的,如果不是他們,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殺死他們,血祭臺多少年沒用過了,就用他們的血潤潤臺子!”
“血祭臺是老祖宗留下了的東西,用外面人的血,老祖宗會不會不高興啊?”
“說啥子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