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後蒙天元又講了許多。
敢情二十年前出事兒的不止當年上山建房的八個年輕男人,還另有其他。
其中最令蒙天元感到心痛的就是他唯一的妹子蒙喜兒。
交代完後面要走的路,蒙天元兩眼放空似乎陷入了某種深深的回憶之中:“想當年我們兄弟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嬉嬉鬧鬧的時候也有,更多的時候是相互關愛。我是老大哥,從小帶著弟弟妹妹一起下河摸魚上樹掏鳥蛋。喜兒是我們三兄妹裡面最小的,也是家裡面唯一的一個女孩子。喜兒二十歲的時候嫁給了江寄嵩家的老二,江景華。”
陸璐“啊”的一聲,問了句:“江景華?就是現在的村長嗎?他老婆不就是那個叫梅秀的嗎?”
蒙天元點了點頭,承認說:“所以說當年江、蒙兩家是姻親,見到江寄嵩我得喊一聲老爺子,江景華見到我得喊一聲大舅哥。”
這樣一來就又有些說不通了,因為兄弟關系不好,江景同上山帶著自己的三弟江景順,可是為什麼還要帶著老二家的二舅哥蒙天放?難道他不怕蒙天放是江景華特意派出的奸細?
陸璐本來還想就這個問題再探討一番,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叫莊十三公子制止了住。
莊十三公子問:“蒙叔,難道說你的妹妹蒙喜兒也是因為蒙天放發瘋的事情死的?”
還沒等蒙天元開口,蒙曼珍已經搶先一步給出了答案:“哪有兒!喜兒姑姑才不是因為叔叔的事情呢,喜兒姑姑死的可邪乎了!”
秦鳳凰眉頭就是一皺:“曼珍,你爹說話呢!”
蒙曼珍當即不好意思,頑皮的縮著脖子吐了下舌頭。
蒙天元臉色扯出了個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表情:“曼珍說的沒錯,我們家喜兒死的可邪乎了。或許女娃娃你還曾經見過。”
“我?!”陸璐沒想到他會直接指向自己,當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蒙天元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傷:“那個時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塵埃落地了,天放也才剛死不久,爹、娘也都還在。我那個時候就想,還好曼珍嫁的是江景華,總算能安然無恙的留下了一條命。”
莊十三公子手指在方木桌上敲打了兩下,插嘴問了句:“那個時候蒙叔一家搬上山了嗎?”
蒙天元抬頭看他一眼,眼珠子黑黝黝的深不見底:“還沒。也還沒和江家徹底搞僵。畢竟還有喜兒,還有喜兒的孩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能輕易說翻臉就翻臉呀!”
“孩子?”陸璐睜大了眼睛,輕不可聞的笑聲嘟囔了句。
本來就是丁點兒的聲音,沒想到蒙天元居然還真的聽見了!
“對,就是孩子。喜兒她結婚早,給江景華生了兩個孩子,大女兒叫做江紅巧,二兒子叫做江浩光。出事兒的時候喜兒才剛生下浩光,連月子都還沒出。”蒙天元聲音沙啞蒼老,明明是二十多年前的陳年往事了,可聽在人耳中別有一番歷歷在目的憂傷。
秦鳳凰招呼著自己的兩個孩子說:“曼珍、千寒,你們兩個跟娘走,家裡該收拾該歸著的東西不少。”
蒙天元聽她這麼一說連忙抬頭,囑咐說:“這事不能張揚,東西別帶多了,越少越好。”
秦鳳凰當即遞給他一個瞭然的目光:“放心吧老頭子!”
他們娘仨走了之後,蒙天元繼續先前的話頭:“要說喜兒出事就出事在孩子身上。當年喜兒生孩子早,出事那年大閨女紅巧也有五、六歲大了。喜兒剛生了兒子要坐月子,紅巧平時就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裡玩。紅巧那個丫頭真的是挺乖巧,從來不惹是生非。”
陸璐屏氣凝神,她可以預感很快就要出事兒了,一口氣死了那麼多人,太過祥和本身就是問題。
“大約是在江景順帶著家人離家出走後半個月吧,小紅巧一天晚上忽然跟喜兒說,說她看到大伯了。你們想想紅巧的大伯是誰,那不就是江景同嗎?江景同是當著村裡老少爺們的面自殺的,紅巧怎麼就能看見,這不是活見鬼嗎!”
陸璐當即打了個寒顫。
就聽見蒙天元繼續講述說:“喜兒當時就不高興了,讓紅巧別亂說話,誰知道紅巧卻跟她說,‘大伯穿著一身白,招呼她一起進山裡面玩兒呢!他說山裡面有好多好多亮閃閃的好東西。’。
當時喜兒沒往心裡面去,覺得是小孩子胡鬧,誰知道第二天小紅巧就不見了蹤跡。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以為孩子找誰一起玩,等餓了自然就回來了,結果左等等不到人,右等還是等不到人。她就好像中了邪,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