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怯,因著那份未知和太過厚重的期待,哪怕僅剩下最後一層薄幕,她遲疑的手舉在那,看著薄幕輕飄飄地晃動,卻遲遲不敢揭開。
不算大的小區,人來人往不太密,她不敢貿然找上門,只想遠遠看一眼,又覺得自己可笑,他們的樣子她哪裡認得出來。
莫約十點來鐘,一對夫妻撐著傘,手裡拎著菜,有說有笑地走來,只一眼,顏子意幾乎確認那是她的母親,辨識度太高了,那張面孔是肉眼就可以看出的相似。
果然,聽到有人向他們打招呼:“祝老師、陳老師下班了?”
陳瀾“哎”了聲,“出門吶?”
“對了,我今天吃早飯的時候,看到一個女的和你特別像,看樣子像外地人,保不齊是你閨女找回來了。”
小縣城不大,人口穩定,難得一副新面孔總是能引起注意。
祝承安說:“哪這麼多像的,別一看到個生面孔就說是我們女兒,整天一驚一乍。”
“真的像,和陳老師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祝承安腳步不停,和老婆撐著一把傘走了。
顏子意閉了下眼,扭頭就往路邊走,攔下一輛計程車鑽進去,徐景行遙遙和回頭的祝承安對視了一眼,身旁的人就沒了,他忙跟著上車。
她帶著口罩,聲音含糊:“去車站。”
小縣城,又是夏天,難得見到這樣墨鏡口罩裹著自己的人,司機回頭看了好幾眼,徐景行將她攬進懷裡,擋住他好奇的目光,無聲瞥了司機一眼,司機意識到自己失態,回頭啟動汽車。
一路上,她安靜得像是透明人,很快到了,站在陌生的街口,看著“雒縣汽車站”幾個大字,陽光像炙熱的利箭,來這一趟,都是灼人的傷。
“子意,你想好就這麼走嗎?”
她像被抽掉了魂,僵立在陽光下,目光落在“雒縣汽車站”幾個大字上,不言不語。
徐景行抬手,才碰到她的墨鏡,她猛地一顫,受驚般躲開好幾步。
與此同時,一輛電動車騎來,少年沒料到突然躥出個人,連忙握緊剎車。
間不容瞬,徐景行抓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拽。
顏子意整個人都是懵的,腳下一個趔趄,摔到他腳下,外力有些大,她的棒球帽和墨鏡都掉了下來,口罩上的臉爬滿淚水,眼淚還在唰唰往下掉,眼中都是無措。
徐景行的心一瞬被揪得死緊,見不了她這樣難過,彎腰下去扶她起來。
顏子意緊緊抓著他的襯衫,頭低到胸口上,直到被他擁進懷裡,才放任自己哭出來,一哽一哽,整個人顫得厲害。
“顏子意?你是顏子意!?”少年不可置信,手忙腳亂地停好電動車,上前就去拉她的手,“真的是你?”
“你認錯人了,麻煩讓開。”
徐景行以為是粉絲,側身避開他,擁著顏子意往車站走。
少年撿起地上的墨鏡和棒球帽:“等等,你們的東西。”
見兩人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他拔足追上去,兩手伸開擋住路,喘著氣說:“你是來找家人的嗎?”
徐景行腳步一頓,這才正眼看他,目光在他的眉宇間停留了幾秒,找到熟悉感,問:“你是誰。”
“祝亦宇,”少年緩緩鬆了口氣,“帥哥,換個地方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