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猝不及防,擋風玻璃被炸出蛛網一般的裂痕,機車頓失平衡,他忙減速,可這時行駛到了一處下坡,機車不受控制地躍起,瞬間失重,他毛孔緊縮,血液奔流。
徐景行咬緊下頜,手心都是汗,握著手把打滑,只能使大勁攥著,協調全身肢體控制平衡,機車劃出一道弧度,重重落在地面,快速滾動著的輪胎連續彈了好幾下,才險泠泠沒前翻出去。
廢置的縣道沒有路燈,只有機車的車燈射出數米的光芒,兩側的景物飛速後退,突然,“叮~”的一聲,歹徒在一處很急的彎道丟了鐵棍,鐵棍直往徐景行的車輪滾來。
徐景行爆了句粗口,車身在彎道上傾斜著側滑避讓,排氣管摩擦地面,濺出一串火花,同時發出刺耳的尖音,徐景行感覺小腿側一陣火熱後疼了起來,速度太快,牛仔褲沒幾秒就被磨穿,面板在地面蹭了一下。
這兩下幹擾,將好不容易追近的距離再次被拉遠,兩輛機車仍在山路上疾馳,沒多久,徐景行隱約覺得不對勁,就在他戒備心起的時候,一道刺目的射燈照向他,逼得他完全睜不開眼睛,只好減速停下車。
此時,前方再次響起了引擎聲,聲音由小而大,一輛、兩輛、三輛......至少有十多輛機車同時轟鳴,暴虐如野獸,像是進攻前的怒吼。
山野僻靜,無處可逃,徐景行反而出奇的冷靜,眯起眼盡快適應光亮,盤算著隊友趕來支援的時間,自己能夠周旋多久。
適應光線後,看到強光裡停著兩排重型機車,每輛車上都坐著身著賽車服的男人,還有衣著暴露的美女拿著小旗站在一旁,應該是飆車族。
徐景行稍鬆了口氣,又難掩躁意,現在資訊發達,歹徒也越來越狡猾,混跡進夜裡飆車的山道上,哪還找得到人。
“停停停!”突然有人喊,聒噪的引擎聲緩緩平息,一個小年輕歡快地跑過來,“這不是我的車嘛,哈哈哈,這位警官,你還車都找到這來了?”
徐景行摘下頭盔,“原來是你。”他用下巴一點前方,“打聽一下,在我前面是不是有個人騎車走了?”
“嘖~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夥的呢,那人出現的太突然,沒攔住。”小年輕賊兮兮地湊過來,“原來你是抓劫匪啊,這比我們飆車刺激,早不說,兄弟們幫你一起追,那叫一熱血沸騰。”
徐景行一笑,點了點擋風玻璃,“今天謝謝了,留個電話,你這車的損失,我賠你。”
小年輕絲毫不以為意,擺了擺手,“我們剛開始,一起不?”
“不了。”徐景行方才飆車是不得已,對富二代聚眾作死不感興趣,“我還得回局裡。”
幾句話的功夫,支援的隊友趕到了,白忙活了一晚上,大家無奈對視一眼,頹然回了市局。
顏子意還坐在他的辦公室,方才李由已經帶了一隊人回來,面色都不太好,想必是不順利,她不合適多打聽,忐忑地等著。
聽到疊起的腳步聲,她當即放下劇本,一溜煙跑出去,就聽到李由說:“歹徒棄車跑了,不知哪弄來的破車,牌照是假的,連套牌都不是。”
黃健翔說:“有五百萬,誰要那小破皮卡。”
徐景行看了眼電子鐘,已經十二點了,“都回家休息吧,什麼事明天再說。”
倦意濃濃,大家窸窸窣窣地收拾東西回家。
顏子意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他小腿上的擦傷,牛仔褲磨成爛布,一片血肉模糊,人一散開,她便要蹲下去看,被徐景行拉住手臂:“看著嚇人,只磨破點皮,不深。”
顏子意將想說的話打了個結,吞回去,盈盈的眸子看著他,最後只說:“家裡沒藥,現在藥店也關門了,你們隊裡有備用藥嗎?”
“有。”李由拿著一瓶酒精和一卷紗布過來,“回家消消毒,夏天容易發炎,別裹太厚,隊裡只有這個,先湊活用。”
“謝謝。”顏子意接過那倆東西。
徐景行攬住她的肩膀往外走,腳步微微有些跛,“走,帶你兜風。”
顏子意站在機車旁,看著他啼笑皆非。
徐景行跨坐在車上,姿勢又酷又騷,市局的路燈彌漫在他身後,身上還透著點飆車的後勁兒,配著牛仔褲上那個破得卷邊的大洞,帥中帶點匪氣。
顏子意猶猶豫豫地問:“你行不行啊?”
徐景行微微眯起眼,“我不行?”
顏子意:“......”
男人的心底大抵都有熱血因子,算了,他難得有興致,由著他高興,顏子意扶著他的腰跨坐上車。
尋常的深夜,有零星的車笛聲,他們在闌珊的夜色裡前行,風有些涼,呼呼吹到臉上,耳畔的引擎聲勾起熱血,她更緊地摟著他的腰,身體是熱的,有輕微的汗味,就這樣在風裡穿行,出乎意料地舒爽。
“喜歡?”徐景行的聲音悶在頭盔裡,有些低沉。
“喜歡。”她大聲說,被風吹得散了,難怪有人愛飆車,愛刺激,徐景行騎得應該不算快,她已經覺得很恣意了。
“買一輛,天天帶你兜風。”
“不要。”顏子意怕他沒聽見,蹭著他的背搖了搖頭,熱血也危險,偶爾嘗試就好,她寧願保守一些,和他細水流長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