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盡頭的通道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看著前方法海挺拔的背影，虛夜有些恍惚，說起來剛離開魔界的時候，他是沒打算找這個佛子的麻煩的，他才懶得管魔界的事，只不過他常常夢見一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心底有個聲音越來越響，彷彿示警一般告訴他，佛魔二子，只存其一。
其實他從出生就記事了，也瞭解自己在魔界的地位，魔後生下的孩子縱然出色，但這一代的魔子卻是他，繼承魔界的人也只會是他，但他心裡並不想要這些，他是個自由散漫的性子，比起陰沉沉的魔界，他顯然更喜歡人間。
但心裡那種越來越強的預感告訴他，他是躲不開命運的，除非沒有佛子，否則他就必然要回到魔界承擔他的宿命。
在看到法海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就是他了，只要這個人不在了，那麼這個魔子的身份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那樣，他就可以過他想要的日子。
法海停下了腳步，虛夜也停住，他注意到，前方已經到了出口了。
“啊，師兄，你快看，出口到了。”他笑眯眯地走了過去，正準備出去，就被法海拉住了。
“前面是第二關，你莫要上前了。”
虛夜眨了眨眼，笑嘻嘻的道，“我可是要保護師兄啊，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法海看了他一眼，“第一關問心路是針對佛道兩家，因為佛道注重心性，魔修在那裡則是和走在普通的平地上沒有區別，但第二關是針對妖魔二修，你的修為若是進去了，只有死路一條。”
虛夜僵了一下，笑得有些不自然，“師兄你在說什麼呢，我可是華陽宮親傳啊，妥妥的道門弟子，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法海嘆了口氣，卻也不再說些什麼，他起身邁了出去。
虛夜的面色沉了一下，但依然不信邪的跟著法海一同出去。
光芒一轉，虛夜就發現自己身處的場景一變，兩軍對壘，屍山血海，空氣中飄散著詭異的黑霧與濃濃的血腥味，放眼望去，屍體堆成的小山隨處可見，虛夜的眸子漸漸變得赤紅，神智也越來越混沌，一把魔刀出現在他的手中，如血般暗紅的雙眼一掃，向人多的地方飛奔而去……
隨著手下收割人數的增加，那血紅的眸子越來越混亂空洞，他揚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抬起手的刀狠狠向面前和他一模一樣的少年砍去……
然而，他的動作被一片金光擋住，四周的景象迅速破碎，血色從眸中退去，虛夜脫力的軟倒在地，大口的喘氣。
就見法海在他三步遠的地方站定。“阿彌陀佛，你若是真的殺了那個少年，也便是將你自己殺了。”
虛夜心有餘悸的看著法海，聲音沙啞，“那是什麼？”
“煉血陣，可以勾起魔修心中最原始的殺意，最後殺了自身所化的陣眼，身死魂滅。”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魔修的？”
“見你的第一眼。”
“我應該沒有破綻才對，你們佛修也不可能一眼就認出一個沒有魔氣的魔修。”
法海指了指他的胸口，“你身上帶著上一任聖地掌教的舍利，雖然經過煉化隱藏了你身上的魔氣，但佛門氣息無法掩飾。”
虛夜抽了抽，“沒想到倒是成也蕭何敗蕭何，如今揭破了我身份，你可是要替天行道殺了我？”
法海看著他，虛夜似乎從他的某種讀出了些許疑惑，很快，法海的話就讓他知道他沒看錯。
“我為什麼要殺你？”
虛夜一愣，“佛魔不兩立……”
法海搖了搖頭，“佛魔一體雙面，從來都是共存，為何會不兩立？更何況你的身上並沒有厲氣。”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再說下去，而是轉身向第三關走去。
虛夜一頭黑線，抿了抿嘴，被想要殺的物件救了，這感覺一點也不好，他的心裡有點彆扭，可惡，大不了下次也放你一馬。
想通之後，他連忙爬起來跟上了法海。
那神秘的男子聽著法海的話，若有所思，虛夜沒有在意，他卻是記住了，一個羅漢果位的佛門中人竟然會說佛魔一體？他想起當年的那個身影，冷冷一笑，渡迦，你曾經說過佛魔不兩立，但如今，你所信奉的佛卻說佛魔一體，你若知道，那該多麼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