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翔給旅館老闆打了一個電話,隔了三、四分鐘,旅館老闆戰戰兢兢地出現,給他們開啟門,讓他們進去,然後又迅速把門給鎖上了。
回到房間後,林可菲這才終於不再壓抑自己,放聲大哭起來。
林舒雅知道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見她哭得不能自已,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別哭了,跟姐說說,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她走到林可菲身邊,抽出一張紙巾遞到對方的手中。
林可菲接過紙巾,輕輕地擦了擦眼眶裡溢位來的淚水,然後抽抽搭搭地開口說道。
“本來我們是按照你……蘇朵朵所說的路線走的,專挑視……視野開闊通暢的大路走。可是,誰知道走了還沒有一……一半,就聽到前邊有槍炮聲傳來。”
“所以你們就回來了?”
林舒雅聽到這裡,把話茬接了過來,出聲問道。
“沒……沒有。我們為了躲避危險,就改了路線,走了小路。本來好好地,可是誰知道……誰知道……”
林可菲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就連眼神裡也流露出驚慌跟無措。
林舒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低聲安撫道。
“沒事了,都已經過去了。”
可是,林可菲彷彿沒有聽到她的這些話,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自顧自地喃喃低語。
“在即將經過一處難民營的時候,從兩邊突然沖出來兩夥人,他們手裡都拿著刀、棍,還有槍,沖著對方互相廝殺。他們把道路攔住,我們過不去。”
她這般說著,雙手交錯,緊緊地環抱住自己的胳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尋求一點點的安全感。
“我們本想悄無聲息地原路返回,可是,其中的幾個人發現了我們,他們不再攻擊對方,轉而將目標指向了我們這邊。他們手裡的刺刀、鐵棍,甚至是石塊上都沾滿了猩紅的鮮血,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林可菲說到這裡,連鞋都沒脫,直接縮到床上,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她的眼神裡除了空洞,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恐懼和慌亂。
“我們拼命地加速……拼命地加速……一直加速。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盯著前方,卻又忍不住剋制著害怕偷偷地看向後邊,生怕他們追上來。幸好……”
她的聲音停了下來,牙齒緊緊地咬住嘴唇,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控制住從心底湧出的那漫無邊際的驚悸。
因為太過用力,她的嘴唇被咬破,滲出一絲殷紅的血絲,讓她原本蒼白到極點的臉色添了幾分血色。
林可菲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林舒雅卻明白她的意思。
幸好對方沒有車,追不上他們;
幸好這家旅館距離營區比較近,那些武裝分子很少在這一帶活動,讓他們得以安全返回。
“菲菲,別想這些了。”
林舒雅坐到床邊,輕聲說道,眉間隆起的褶痕始終沒有消散。
“你也累了,先睡一覺吧。有什麼事情,等你睡醒了咱們再商量。”
林可菲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床上,後背緊緊抵著牆壁,沒有給她任何的回應。
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沒有絲毫的反應,看不出一丁點的生機。
林舒雅陪著她坐了一會兒,見她始終一聲不響的,終於忍不住開口斥責道。
“你想怎麼辦?當初我就告訴過你,這裡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安全,勸你不要來。可是你呢,一意孤行,不聽勸告!現在怎麼樣了?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待在這個小旅館裡茍且偷生。”
她知道林可菲害怕,對於任何一個從小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跟國度的人來說,習慣了那種安逸的生活,突然間遇到這種情況,誰又不會害怕呢?
就連她也不例外。
她也害怕,害怕這場沖突會持續蔓延,演變成一場全面的國內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