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轉眼之間,已經到了除夕這天。
這是新年與舊歲交替的一天。舊歲即將成為過去,湮沒在時間的滾滾長河中;新的一年馬上來臨,翻開下一頁篇章。
朱巴這座城市雖然處於非洲大陸,但是隨著中外交流的不斷拓展與深入,在這片熾熱的土地上,除了那些黝黑到幾近發亮的臉龐,還有一張張黃色面板的面孔。
他們這些人中,有的像開超市的李清一樣,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好多年,靠著小本買賣維持著生活。日子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卻也過得安然自在。對於他們來說,這裡就是他們的第二個家。
有的像程可茵那樣,主動放棄國內優渥的生活,來到這片貧窮落後的土地上。或許是因為他們心中的信仰,又或者是因為其他不可言說的原因,他們在這座城市,乃至整個國家揮灑自己的汗水,為這個國家的發展獻出自己的一份力。
……
還有一批像丁梓鈞這樣的特殊人群。他們默默地維護著這個國家的安定與和平,堅守著身為一名軍人的職責與信仰。或許,他們的面龐年年都不相同。但是,即便他們歷經過烈日的灼曬,暴風驟雨的摧殘,也永遠改變不了他們刻進骨子裡的黃色面板。
他們這些人雖然遠離祖國的懷抱,與生養他們的那片土地相隔數千公裡,卻不會忘記這個最為特殊的節日。
大街小巷裡,幾乎每隔幾家,就會看到木質的大門兩側貼著自創自作的紅色對聯,還有一對醒目的福字。
有的甚至在門口兩邊掛著大紅燈籠,窗戶上貼著各式各樣的剪紙窗花。
就連很多當地居民也深受感染,學著中國華人的樣子,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獻上他們的祈盼與祝福。
一時間,幾乎整個朱巴都沐浴在一片紅色的祥和喜慶之中。戰後的硝煙跟痛苦漸漸消退,人們徜徉在這種熱烈歡快的氛圍裡。
“朵朵,你會寫毛筆字嗎?”
林舒雅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到遠處隱隱約約的一片紅色,心裡驀地竄出一個念頭,轉身看向蘇朵朵,開口問道。
蘇朵朵正在擺弄自己的相機,聽到林舒雅的聲音後,停下手中的動作,扭頭迎上對方略顯灼熱的視線。
她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又連連搖頭。
林舒雅看到她模稜兩可的回答,面上露出不解。
“會?還是不會?”
蘇朵朵把相機放在桌子上,有些愛莫能助地攤了攤雙手。
“學過幾天,字是能寫全乎了,但是,究竟寫得好不好看,那得看眼緣了。如果碰上行家,那肯定沒戲;要是碰到不懂行的,也許還能糊弄一下。”
她小的時候性子野得很,跟個男孩子似的。
上樹掏鳥蛋,下樹玩彈弓……
只要是男孩子玩兒的,她樣樣都玩得溜到飛起。
為了讓她定性子,蘇正峰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偏方”,給她請了一個書法老師,每天讓她練毛筆字。
只可惜,事與願違。
練了沒幾天,那位書法老師稱自己能力有限,無法勝任這份工作,於是主動請辭。
蘇正峰看著自家女兒面前那一坨坨黑乎乎的墨汁,最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放棄將她打造成一名“淑女”,只能任她在“假小子”的道路上自由地放飛自我。
每當蘇正峰看到自家女兒慧黠中又透著溫和的性子,總會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幸好,他家女兒偏得還不算太遠。
“林老師,你問這個做什麼?”
蘇朵朵有些好奇地問道。
“本來想讓你寫幅對聯貼在門上的,這樣也算是有點兒過年的氣氛。不過可惜……”
林舒雅說到這裡,遺憾地聳了聳肩。
“我聽說,陳主編的書法挺好的,不如請他寫一副?”
蘇朵朵看著對方,出聲提議著。
自從上次去難民營時,林舒雅跟陳子翔不歡而散之後,兩人的關系就變得有些微妙。
蘇朵朵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帶了幾分試探。
林舒雅背靠著窗戶,陽光被她的身體阻隔在外面,勾勒著她身體的輪廓,形成一道剪影。
她的面容隱在陰影裡,看不清她面上的情緒。
隔了一分鐘,她都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