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早春三月的長安仍是乍暖還寒,新科狀元騎著一匹俊逸的黑馬,吸引了一眾參觀者的駐足。
不僅是因為騎在馬上的是狀元,實在是因為這狀元郎長得實在是……妙不可言……前幾日狀元遊街,這狀元郎的相貌氣質就已經引起一陣陣沸騰了,因此今日他再出現在人群熙熙攘攘的西市上,一下子就被人給認了出來。
狀元郎年紀小不說,還生的唇紅齒白,眼若桃花……雖說這詞語形容男人不大恰當,可面對這麼個人,又覺得再恰當不過。
雖是如此清秀,可一點也不女氣,這狀元郎到了福居樓,利落地下了馬,抬頭看了看,對著二樓微微一笑,才將韁繩朝前來迎接的小二一遞,又儒雅文靜地進了樓去。
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贊嘆兩句,這狀元郎好氣度!
裴鳳章直接朝著二樓走去,瞧見了支著下巴的雲棠,才笑吟吟地走了過去。
“姚姑娘別來無恙啊?”
雲棠連忙站了起來,也是嘴角含笑,抱拳作揖,“今日能與狀元郎一起用飯,真是不知叫多少人羨慕壞了!”
裴鳳章連忙虛扶了一把,“你我也算患難之交,姚姑娘太過客氣了,若是可以,我就叫你雲棠可否?”
雲棠自然答應,兩年前自己鋃鐺入獄,出獄的時候叫李連救了這麼個人,倒未想到兩年過去,他竟成了今日的新科狀元,真真是世事太過難料,保不準你什麼時候做了善事,就是投了個潛力股。
今日這飯局是裴鳳章張羅的,他進士及第,第一個就去找過雲棠,不得不說,乍一見他,雲棠險些沒認出來,兩年過去,這人也成熟了很多,五官更加硬朗,身上的儒雅氣質也是更加濃鬱了。
“雲棠,你想吃些什麼?”
這地方雲棠也是第一次來,自然不知,只好抿嘴笑笑,“時候還早,我也沒那麼餓,簡單吃些就好,還是聊天敘舊為主……”
她這麼說,裴鳳章也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召喚來小二,“幫我隨便選兩個你們店拿手的菜來,再煮一壺好茶……”又看向雲棠,“碧螺春可行?”
早春時節,正是碧螺春剛剛抽芽的時候,自然是極好的,雲棠點了點頭,“你的品味總不會差的……”
待那小二下去,兩人才又開始聊天,倒是裴鳳章先開了口,“當年也幫了我大忙那位貴人……怎麼沒來?”
他說的貴人該就是李連,想起李連,雲棠垂了垂眼簾,“兩年前就走了,去了邕州監軍,如今邕州已全部收回大唐,人該是正在交州了罷。”
邕州?交州?裴鳳章忽地想起,“難不成那位貴人就是……當今的恩王?”
那時候只告訴了裴鳳章他是位皇子,那時候的李連更還沒有封號,不知他就是恩王,倒也實屬正常。
雲棠點了點頭,“正是……”
裴鳳章忽地不知該說些什麼了,他在滁州就已聽說過大唐收複邕州時候的傳奇故事,有大將軍曲煥,大唐有史以來唯一的女將軍曹蓁,還有恩王殿下也是智勇雙全,卻未想到那傳說中的恩王就是……
來了長安之後,聽的更多的則是那恩王殿下與曹將軍的花邊故事,本也以為是對再合適不過的神仙眷侶,誰知……那恩王怎能如此的……彼時彼日,他不是和姚姑娘……?哎呀哎呀,瞧自己這破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連忙找了個話題岔了過去,“雲棠姑娘可仍在原來的地方任職?”
他那眼神閃閃躲躲,雲棠怎能不知他是故意轉移話題?裴鳳章這人,文采是肯定遜色不了的,畢竟這狀元的位子天下只有一個,可論起城府……他日後入了官場,少不了還得磨練一陣……
抿了口茶,也仍只是淡笑,“還在原來的宮正司,上去出獄之後,皇後娘娘知道我受了冤,倒是又做主替我升了一級,這兩年算是停滯不前了,估麼著也就到這了,倒是裴公子你,新科狀元,自然前途無量。”
但凡剛入朝堂的,都多多少少有一絲偉大而神聖的抱負,裴鳳章自然也不例外,聽她這麼說,略紅了紅臉頰,嘴上仍是謙虛,“前途無量不敢說,但求無過罷了……不過若真能如雲棠姑娘所說,我裴鳳章有朝一日也能平步青雲,定不會忘了雲棠你當日的救命之恩,畢竟若不是姑娘,只怕我已冤死在獄中……”
成熟了不少,可愛臉紅的毛病卻還是沒改,雲棠只覺得有些可愛,又掩嘴輕笑,“什麼恩不恩的,你本身就沒什麼過錯,本就不該受那牢獄之災,再者說來,我覺著現在的處境已是極好,裴公子,我姚某沒什麼別的要求,就是喜歡交朋友,你若實在忘不了我幫過你,就真心實意地把我當作朋友,這就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