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叫李連安心的去戰場鼓舞人心,皇帝提前給他開了府,就在東內北邊的永福坊,才剛剛分封下來,這就開始有人裡裡外外收拾起來。
新宅子的到來讓李連充滿嚮往的很,還未出發,就有些迫切地希望戰事快些結束了,若是能叫雲堂住在這院子裡,倆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醒來,那得美成什麼樣兒?
所以今日便迫不及待把雲棠給拉了過來,兩人手拉著手,規劃著未來。
雲棠呢?認認真真地看過宅子裡的一切,再看李連那美滋滋的模樣,她也開始真正向往起來,日後這宅子裡的她和他,就這樣過一輩子……未必安安穩穩,卻好歹陪伴著彼此……把李連的手抓的更緊,人活著總是要有些希望和動力,就比如這眼前的一切,為著這……她要好好的把未來的路走下去,起碼不能再叫人忽視,叫人呼之則來,揮之即去,要在別人的眼中,她與李連,是可以站在同處的……
李連默默地瞧著她翹起的嘴角,忽然覺得一切都變得踏實,從前的時候,他只感受的到她愛他,可這愛是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礎上的,他感覺她隨時會受傷,並因為這樣的傷決絕離開,可今日他忽然覺得,她是真正的在構思著他們的將來,將來……沒有什麼比這更美好的詞了……
如此想著,輕輕把雲棠轉了過來,叫她仰頭面對著自己,她的將來必須有他,他們必須有彼此,再不可有其他人……朝那笑的微微彎起的眼兒輕輕吻去,感受到她的睫毛在自己的唇上顫抖,仿若一池被攪亂了的池水,再也恢複不到從前的平靜……
十月初二日,李連正式前往邕州,那個距離戰火紛飛只有幾裡遠的地方,雲棠跟在文武百官的後面,目送著李連出了太極宮的承天門,出了皇城的朱雀門,沿著朱雀大街,路過連綿不斷的裡坊,走了十幾裡的路程,出了長安城的明德門,這一路上引出了不少的百姓,呼喊著,叫囂著,祝願著,希望大唐的六皇子早日歸來……
雲棠呢,這世界最捨不得他的人,瞧著他騎在戰馬之上,身披銀白鎧甲,卻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威風凜凜,她只知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想要哭,卻怕他回頭,不好叫李連看見,硬生生憋了回去,怎奈鼻子酸的厲害,眼淚到底啪嗒啪嗒的掉出眼眶,實在沒了法子,便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誰道再抬頭的時候,李連已出了明德門,被身後的侍衛簇擁著走了……
她突然有些害怕,若是他不回來了……這邊想著,淚水更加止不住,索性掉了頭,離開眾人,順著街道一路瘋跑,直到筋疲力盡,不知怎的竟瞎跑到了西市的放生池,不少的善男信女正朝池中放著魚鼈。
就在池的不遠之處,一男人面前正擺著個陶甕,裡面是金燦燦的金魚,因著水少,撲撲楞楞掙紮的難受。
雲棠皺了皺眉頭,這男人為何會這般的心狠?再看那池邊立著的觀音塑像,難道真的有人不怕天譴?
走上前去,站定了一陣,瞧著這面板曬得黝黑的男人,罷了……他或許也有苦楚……“你這魚……如何賣的?“
小販這才抬頭,瞧是個漂亮的姑娘,穿得也不錯,瞬間樂開了花,“一文錢兩只,姑娘要哪兩條?”
雲棠摸了摸袖口,今日只顧著送李連,哪裡帶了那麼多錢?想了又想,只得摸上耳垂,將碧玉墜子拿下來一隻,“我今日帶的錢不多,這耳墜子是瑪瑙的,也是宮裡的物什,合該夠買你這幾簍的了,我今日也不要你找錢,墜子給你,這一翁金魚都給我罷!”
小販瞧著那耳墜,見果真是玲瓏剔透,可還是不敢決議,先是伸手接過,朝旁邊兒賣瓷器的大爺遞了過去,“老劉,你懂這個,快看看,這貨色如何?”
待那老劉研究了一陣,點了點頭,這小販才一陣歡喜,美滋滋把金魚遞給了雲棠,連甕也不要了。
雲棠懶得理會,只俯身捧了陶甕,朝池邊一步步走去,嘩啦啦一聲倒入池中,幾十條金魚瞬間得了自由,把池水都映的紅彤彤的,她看了看不遠處拿著玉淨瓶的觀音,雙手合十,但願李連……平平安安的回來吧,只要他回來,她永永遠遠都陪他一起……
魚兒遊散,卻在池面上現出一對人影,一個是雲棠自己,另一個卻是谷夏。
“鬼爺,你怎麼來了?”
谷夏看著她哭得紅彤彤的眼睛,想說他早就來了,甚是還跟著她走了一路,想想還是算了,只得輕輕拍了拍她肩膀,“有時候一個人的運氣不僅僅取決於上天,更加取決於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
雲棠抬眼望了望他,谷夏極高,卻擋不住陽光,刺眼的陽光還是透過他照射下來,雲棠手搭涼棚,眨巴眨巴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愛,叫兩個人連在一起,不管離得多遠,只要你好,便是他路上的動力,只要你快快樂樂,他就會知道,互不惦念,因為知道,你愛的人會為了你把自己照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