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臣所知,李曦手下有一員得力的手下,乃是其族兄李彝景之子,而且十年前李曦勾結前朝,伏擊殺害了李彝景。這李沂雖然身居仇人帳下,這些年卻一直在尋機報仇雪恨。咱們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助李沂斬殺李曦,奪取羌人的指揮權。臣已經派人暗中接觸李沂,只待陛下首肯,便裡應外合,解決李曦!”
趙老大聽完,面露喜色,說道“臭小子,真有你的啊!這種隱秘的舊事你都能知道,尋出破綻來,果然是不同尋常!若是能如此行事,大宋能省不少力氣,能少死許多將士啊!兩位愛卿,你們覺得月輕所說可行否?”
曹彬是樞密使,他喜歡從軍事角度考慮問題“陛下,若是真能如唐大人所說,使羌人不戰自亂,自然是節省了不少力氣,而且若是能使羌人歸附,咱們就能三面包圍劉漢,更是對遼國側翼形成巨大威脅,這是絕好的機會,值得一試!”
趙老大點點頭說道“國華說得有理,朕也是這麼想的,則平,你以為如何?”
趙普眯著小眼睛,胖乎乎的圓臉卻沒有那麼樂觀,他拱手說道“陛下,微臣聽聞李曦雖正值壯年,卻身患多疾,他的後人也是庸碌之輩,若是沉住氣,過幾年便可一戰而定。可若是換了新主,事情便未知了。依唐大人說的話來看,此人頗有幾分手段和心氣,還是李曦的子侄輩,那自然是年輕人,若是他奪了權後不聽大宋的,反而去聽命遼國,那就是第二個劉漢了。”
趙普今個是什麼意思?拆臺來了?
唐月輕雖然不解趙普的行為,卻還是耐著性子接著解釋道“李曦本就和遼國有聯絡,如今應當是依託遼國的,若是李沂反叛,那自然是與之反目,他如果想立足,就必須投靠依附大宋,就算他以後撕毀約定,可現在支援反叛也能削弱了羌人勢力和團結,一個內亂後的李沂,總比現在的李曦要弱一些。”
趙老大摸著鬍鬚說道“月輕說得對,此事有利無害,無論他以後會如何,如今我們都有必要使羌人不戰自亂,坐收漁翁之利。只是這事需要有人去辦,月輕啊,既然你熟悉這些,要不你就去西北跑一趟如何?”
唐月輕正有此意,聽了這話拜倒在地說道“微臣願往。”
“傳旨,加封唐月輕為涇源路黜置使,西北道行軍副都署,著領威戎軍前往關中,與李繼隆一道,給朕解決李曦!”
“微臣遵命。”
唐月輕這趟,既是為公,也是為私。如今的威戎軍多是後面招募的新兵訓練而成,原來的底子大都在各種各樣的戰役中“戰死”了,散到各地的登臨意做了夥計,村民。他們不願意為朝廷賣命,唐月輕也捨不得將他們送上戰場為國征戰,只有自己想搏一個功名的,才會繼續留下來。所以現在的威戎軍,重點不在兵,在將。
楊楚雄,張恆遠,呼延贊紛紛調回唐月輕麾下。有了這些人,何愁西北不定,李曦不滅?
唯一的插曲是,李漣不願意去西北。
這趟吃飽了撐著去求來的行動,說白了就是為了她,如今她卻不去關隴,這……唱戲沒了旦角,還唱什麼?
“銀州,靈州對我來說,都是傷心之地,不去也罷。”
唐月輕站在李漣身後晃盪“漣兒啊,你哥就在那裡,你的故鄉也在那裡,況且這次行動很需要你啊。”
李漣起身,聲音冷清的說道“不去。”
唐月輕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張口結舌,這……前些日子試探了她一下,看她還有心思打趣,以為她只是抹不開面子,現在看來,她是真的害怕和抗拒那個影響了她一生的地方。
唐月輕哪裡知道,銀州城。有李漣一生最幸福的時光,也有著她半生揮之不去的夢魘。而她的哥哥,更是因為兩人觀念不同,一別十年。這不是談笑間就能放下的。
這著實給唐月輕出了一道難題,李漣不去,那就把小五拉過來湊個數吧,無論如何,沒有個和李沂相熟的人聯絡,唐月輕自己心中也不放心。因為這個未來的大舅哥,他並沒有見過,誰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漣站在東京城頭,望著威戎軍出了城,唐月輕的馬車被眾星拱月一般護送著遠去,輕嘆了一口氣。腦海中的畫面像卷軸一樣閃過,被砍頭的父親,死在牢獄中的母親,被大火燒燬的老槐樹,渾身是血,緊緊抱著自己的少年,忠心的僕人護著自己,擋住弓箭和追兵……
“漣兒姐,我們回去吧。”歌笑見李漣落下兩行清淚,知道她很哀傷,這城頭風大,吹腫了眼可就不好了。
李漣噙著淚,心神恍惚,被歌笑扶著下了城頭,慢慢回去了。
唐月輕前往西北的訊息在東京傳開後,最詫異的是晉王。
晉王和陶老本來在下棋,聽到手下說了這事後,便眉頭緊鎖。陶老落下一子後,開口問道“殿下似乎有些擔心?”
晉王手中捏著棋子,久久不能落下。
“他年紀輕輕,就這般厲害,日後豈不翻天?若是控制不住,那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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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微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老夫觀陛下心中,也有這樣的疑慮,上次東京平叛,他更是私自調動了青州廂軍,可見他在民間威望之重。功高蓋主,並非好事。何況他還惹了一大批權貴。不過這樣也好,說明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些,終究還是少年人。若是他往後低調行事,似殿下這般,那才是真正的知進退,曉沉浮。那時殿下才真的該擔憂。”
晉王點點頭說道“不知為何,本王總能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心中總覺得驚懼。”
陶老哈哈大笑,放下茶杯說道“殿下無需杞人憂天,唐月輕確實是橫空出世,驚才豔豔。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老夫觀察他許久,見此人並無大志,但做事滴水不漏,又能左右逢源,殿下與其假想著敵對,不如暗地裡招攬。他日必是一大助力。”
晉王落下棋子,盯著棋盤說道“可本王怕又多出一個殿帥……”
何為殿帥?
殿前都點檢,禁軍統帥。這和禁軍侍衛統領,指揮使完全是兩碼事。
陶老笑著對晉王說道“殿下不若先用他,待大事成後,徐徐除之。”
晉王沉吟不語,屋子外春風吹了進來,帶著些許微寒。
薛律最近日子過得還不錯,自從陛下震懾群臣之後,他和唐月輕的關係也慢慢緩和了一些,雖說暗地裡互相拆臺,明面上卻也還過得去。如今唐月輕出京而去,他的心又活泛了起來。
唐月輕走了沒幾天,東京城開始盛傳唐月輕能隨意調動天下各州兵馬,先前東京平叛,就是個鮮明的例子。這些話甚囂塵上,以至於引起了御史臺的注意。
然後就是非常老套的劇情了,御史臺從民間聽到這些,奏上朝堂,趙老大駁斥,堅信唐供奉不會有異心,你們要團結,不要聽風就是雨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