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輕的城紀書院招了一些窮學子,聽說還混進去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屁孩,惹的無數人哈哈大笑,整個汴梁城都變得愉快起來,這個唐月輕,真的是有錢沒地花,暴殄天物!
很多書院,私塾的院長都被氣的夠嗆,這種破書院竟然是趙相楚相,再加上曹公潘公去撐的場面,簡直是……若是給其他尋常任何一個不起眼的書院,都足夠聲名鵲起,成為大宋頂尖的書院之一!
別人的風言風語唐月輕充耳不聞,他請老王頭,福清做講師,自己親自授課。
城紀書院大門緊閉,誰都不知道里面在教什麼,有好事者跑到周圍查探,只聽到“一二一”的聲音,便被唐家護衛趕走。
這件事傳出了汴梁城,整個中原,整個大宋都知道了這件事,甚至李唐和遼國都聽說了這件事。
人們恥笑了整整兩個月,直到十一月份,這件事才漸漸平息,人們被寒冬前的採買,準備過年節等瑣事轉移了注意力。
院子外鵝毛大雪,城紀書院的課堂裡,四個角落都是火爐,屋子裡十分暖和,十幾個人坐在一起。將木桌子並在一起,無數紙張胡亂的堆放在桌子上,唐月輕提起筆,寫下了一個“趙”字。
“這個,放到第一個去。剩下的李沆你來帶頭排,儘量讀起來順口些,那個誰,寇準,你不要添亂了,去跟著福清師父繼續練習寫字。”
寇準和覺明兩個小娃娃一臉苦色,他們都是愛玩的年紀,福清師父慢的就像個老烏龜,走路慢,寫字慢,吃飯慢,幹什麼都慢吞吞的,都快把他們給急死了。
“院長的字不也寫的歪歪扭扭,何故只讓我和覺明兩個寫字?”寇準不滿的撅著嘴說道。
“第一,我又不寫信給家裡孃親。第二,我會寫所有的字,你會麼?”
寇準無力的低下頭,覺明拉著寇準的手,兩個小娃娃跑出屋子,跑到旁邊的房子,尋不見福清師父,覺明膽怯的說道“寇準,師父不在,怎麼辦?”
寇準探出腦袋往外張望,見左右無人,把門合上,拉著覺明到書櫃前,從一個櫃子裡翻出一包紙包的雞腿,還有一包乾棗,一包梅乾。
覺明大驚失色“寇準,你……”
寇準連忙把覺明的嘴巴捂上,說道“噓~別喊,這是我白天見院長偷偷藏在這裡的,這會他們在忙呢,不會過來的,我肚子餓了,我們一起分了吧。你不要告訴別人。”
覺明驚訝的看著寇準,又望了望門口,小聲說道“可你這是偷……”
“院長自己偷偷藏吃的,想來他也是來路不正,不敢聲張,我們這不算偷。再說了,你肚子不餓麼?”寇準撕下一個雞腿,遞給覺明。
覺明搖搖頭,口水流了下來,說道“阿彌陀佛,師父說過,出家人不能吃葷腥。”
“你不吃,我吃了啊~”
覺明看著寇準大快朵頤,嚥了咽口水,猶豫著撕下一塊梅乾,咬了一口,眼睛瞪了起來。
甜甜的~酸酸~。
兩個小人兒圍著火爐,吃的嘻嘻哈哈。院子外,城紀書院的藏書閣樓上,老王頭舉起酒杯,對福清大師說道“來。”
福清大師端起熱茶,二人一碰杯,各自飲完。
福清大師看著鬚髮皆白,放浪形骸的老王頭,滿是感慨“當年的翩翩玉公子,如今是真的老了。”
老王頭哈哈一笑,說道“五十年,不過一片煙雲,你這禿驢,不也老態龍鍾了嘛!”
福清大師毫不在意,用筷子嚐了一口菜,說道“貧僧只是好奇,當年意氣風發,掌領一軍藩鎮的節度使,是如何變為一個賴在旁人家蹭吃蹭喝的老頭子的?真是讓貧僧疑惑。”
“你們這些出家人,就是愛故作高深,虛偽的很。嘴上說著六根清淨,卻專愛打聽是非。你當年不還是跑去做了宮中的御用和尚嘛,這會子倒裝的像個世外高人。”老王頭吐出一塊骨頭,不屑的撇撇嘴。
“王將軍莫要羞辱出家人,罪過啊。”
“老夫當年殺的人何止萬餘?不信你這佛門因果,倒是你,怎麼也歸隱山林了?”老王頭湊近問道。
福清臉上盡是感慨,沉默良久,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將軍是,貧僧又怎麼能例外?如果不是陛下英年早逝,如今的王殷,應該是四海一統的大周朝開國元老,彪炳史書的人傑了吧?”
“那是自然,如今的福清,也應當是一朝國師,天下佛祖才對。”
福清不置可否,轉而問道“自陛下死後,將軍被世宗猜忌,禍及家小,貧僧以為將軍此生不會踏入汴梁城,可萬萬沒想到竟在這裡相遇故人。”
老王頭握著肉骨頭的手微微一頓,咬了一口肉一邊嚼一邊說道“柴榮不是也遭了報應嗎?天道無常,你我這個年紀,早就該看開了,安享晚年吧,那些破事,自然有年輕人去煩心。”
福清哈哈一笑,端起茶杯說道“王將軍,我敬你一杯。”
老王頭丟下肉骨頭,端起酒杯說道“嗯~~不不不,可不能這麼叫,叫我老王頭,叫老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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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碰杯,老王頭故意把杯中的酒撒進福清師父的茶杯一點,福清無奈的看著老王頭,老王頭說道“唐小子寫過一首《臨江仙》,有一句是這樣說的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福清接過話“五十年光陰轉瞬,貧僧也當為這相逢破一回戒,請。”
二人仰頭喝下,福清嘴中嘖嘖,幽怨的看著老王頭。老王頭哈哈大笑,舉起另一個杯子嘿嘿一笑“這杯才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