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律本就對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子頗有成見,見他跟自己唱反調,更是不爽。自己也私下查過這小子的背景,他是石守信,高懷德那些舊貴的附庸,沒什麼實力。先前估計是舊貴們合力將此人推為代理人,主持了江淮防禦戰。如今得了芝麻綠豆大的官,也敢放肆了。
“本官添為中書舍人,自然是有份內事做,豈能上陣殺敵?”
唐月輕滿臉不屑“既然大人有份內事,何故如此關心江淮戰事,乃至於朝堂之上遙遙指揮?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江淮行營都部署呢!”
“你……”薛律氣的指著唐月輕,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又一位官員站了出來,看著唐月輕說道“廟堂之上,公然頂撞上官,該當何罪?!”
唐月輕冷哼一聲“那你得問問這位大人,剛才頂撞趙相該當何罪。下官第一天上朝,自然不如這位大人有經驗。”
“豎子……”
“閉嘴!”
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趙匡胤一拍龍椅,怒視著大殿中爭吵的眾人。
“大災面前,不思考如何處理流民和洪水,只知道在這裡爭吵,像個什麼樣子?!”趙匡胤氣的額前玉珠亂甩,眾臣都跪了下來“陛下息怒。”
楚昭鋪看了一眼唐月輕,上前奏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事稟報。”
趙匡胤這個人其實很複雜,他真正做到了喜怒無常。有時候仁厚的像個鄰家大叔,有時候暴怒的像個酒肆狂徒,但更多的時候,他是一個殺伐果斷,觸之必死的君主。
“卿家奏來。”趙匡胤坐在龍椅上,不勝其煩。
“中書門下剛剛傳來塘報,西川士紳黃棋起兵反叛朝廷,引吐蕃,大理軍隊攻陷揭,居,建三州之地,西南……西南告急!”
“砰!”
趙匡胤將龍椅旁的玉扶摔出去,砸的粉碎。這個行為,是給朝中那些想發戰爭財的權貴,世家的代理人看的。
“薛律,你說說,這事該怎麼辦?”趙匡胤這下,是真的怒了。
薛律擦了擦汗,上前拱手道“陛下,無論如何,戰事不能停……”
趙匡胤打斷他“既然如此,來人,封薛律為前軍指揮使,令他帶兵同李唐交戰,中書舍人的位置,由副手接替。”
薛律大驚,慌忙抬頭說道“陛下,微臣是文官啊!微臣……”
唐月輕趕忙上前,拱手說道“陛下,據臣所知,李唐掌軍書記溫暉,亦是文人,可此人謀略才智,足抵十萬大軍,想來薛大人如此支援戰事,必然胸有溝壑。此去必定建功!陛下知人善任,實在英明!”
趙普眯著眼聽唐月輕說完,立刻上前拱手道“陛下英明!”
楚昭鋪,邵同,柳丞祿紛紛跟隨“陛下英明!”一同喊的,還有他們的門生故舊,姻親同年。大半個朝堂的臣子都跪了下來。
為什麼這麼多朝臣都會附議一個毛頭小子?因為這小子,是順著陛下的意思,誰敢反對,薛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薛律面無血色的退回佇列中,雙眼空洞,彷彿丟了魂一般。
“唐月輕,你說說該怎麼辦?”趙匡胤皺眉問道。
唐月輕拱手上前,答道“陛下,當務之急,是先鞏固黃河,填補氾濫的河堤,安置流民。其次是解決遼國和西川的戰事,最後再論江淮。”
趙匡胤轉頭問楚昭鋪“西川先前是王全斌和劉廷讓平定的,可如今他們都在江淮,卿家可還有好的人選?”
楚昭鋪思考了片刻,說道“李繼隆新敗漢國,可以率兵南下,沿關隴入川。”
趙匡胤臉色好看了一點,點頭說道“霸圖此人,有乃父遺風。傳旨,加封李繼隆為成都行營都監,領梁州牧,即刻率兵南下,平定黃棋叛亂!”
唐月輕跪在地上,暗暗點頭。李繼隆這個人雖然他不怎麼接觸,卻也聽說過他的赫赫威名。鎮守西北十年,使宋朝從未有邊患之憂。此人輕財重義,深受將士愛戴,又是老趙親戚,上下都欣賞他。又喜歡結交豪傑,黑白都吃的通。這是個不得了的人。乃至於後來人人皆傳中原宋,有雙雄。東處恭,西霸圖。
霸圖就是李繼隆的字。高處恭在唐月輕看來就是個靠蠻力的狗熊,可李繼隆,是真正的無雙國士。
正在唐月輕有神時,聽到耳旁響起聲音“唐大人,唐大人,陛下喊你呢!”
“啊?”
唐月輕一抬頭,張德正小聲喊自己,趙匡和朝臣都看著自己。
“朕問你話呢?何故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