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觥籌交錯,絲竹管絃交替,教坊請來的舞姬長袖飛揚,宴會上的眾人都是一派喜慶氣象,如今四方叛亂已經平定,中原富足,大名府更是當中翹楚。
高懷德對著為首的年輕人拱手說道“燕王殿下親臨,我等深懷崇敬,今日上元佳節,還請殿下多飲幾杯。”
燕王不過二十年紀,平靜的說道“高大人一舉蕩平上黨,武定河北,又鎮守大宋北疆,乃是肱骨之臣,德昭奉陛下命,為大人慶功,來,德昭代大宋子民,敬大人一杯。”
二人仰面喝下,賓主盡歡,正說間,萬教諭自下方起身到殿中,向燕王行跪拜大禮,燕王問道“這位是?”
高懷德介紹道“這位是本府教諭萬常楓萬教諭。”
燕王瞭然,示意萬教諭起身,萬教諭抖著鬍子起來,拱手說道“下官聽聞,燕王才學斐然,文采極佳,彼此隨行還帶著楚公子,趙公子這樣的文壇後起之秀,下官斗膽請眾位才子作詩一首,以娛佳節。”
燕王笑道“你倒是訊息靈通,只是他們都是閒散慣了的,如今本王都尋不到人,恐怕要讓教諭失望了。”
萬教諭趕忙拱手道“是我等無福。”
“殿下,我等來了。”趙義笑眯眯的看了座位末席的唐月輕和高處恭一眼,走進了殿內,三人齊齊朝燕王行禮,又向高懷德行禮。
燕王笑著說道“你們幾個,不是要自行感受大名府的才俊文采麼?怎的又回殿內了?”
趙義說道“我等想著,如此盲目尋下來,也找不到幾個有才學的,今日不若我三人為一隊,大名府才子為一隊,各做三首詩詞,交給大家品評,輸的一方每人罰酒三杯,如此即能結識大才,也能為高大人大勝助興,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殿內眾人聽了紛紛點頭稱好,燕王也來了興致,說道“萬教諭,你是大名府教諭,可推薦三人上來比試。”
萬教諭面色一喜,立刻擬訂三人,乃是兩個自己的學生,也是當地豪門貴族的後輩。還有傷病初愈的萬喻樓,今天燕王在此,若是這小子嶄露頭角,得燕王賞識,那以後可就不是富貴那麼簡單了,要知道,燕王可是當今陛下的長子!如今陛下皇位已經穩固,燕王以後是什麼樣子,眾人都心知肚明。
高處恭見上來三人,並無唐月輕,便知這老頭又在搞事情,有才之人不得其志,以往他只是聽聞,今日親眼見了,親身經歷才覺得父親以前提拔寒門庶子的苦心。
唐月輕知曉高處恭的脾氣,便提前按住他,說道“你莫急,我不過一個鄉野村夫,大名府何其之大,自然藏龍臥虎,況且我與他有仇,不提我名乃是正常。”
高處恭憤憤不平“這老雜毛,雖說如此,可他那廢物兒子也算一個名額,這口氣難以下嚥。”
唐月輕皺眉說道“人有私心,古來已久,你也是朝堂裡的人物,怎麼如此沒有定力?莫急,且看看再說。”
高處恭突然回頭,疑惑的看著唐月輕說道“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打算去比試?”
“呃……”唐月輕尷尬的笑笑“誰說的,能在燕王殿下面前一展才學,自然是好的。且看看再說。”
高處恭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唐月輕,雖然他說的頭頭是道,可自己總感覺他壓根就沒興趣上去比試比試。
那邊已經開始了,燕王看起來比較隨和,他也不出刁難的題,只以上元為題,讓六人作來。不到半刻,那楚天詞便已經作好,呈了上去,燕王的主簿攤開唸誦起來“
紫府東風放夜時,步蓮儂李伴人歸。五更鐘動笙歌散,十里月明燈火稀。
香冉冉,夢依依,天涯寒盡減春衣。鳳凰城闕知何處?寥落星河一雁飛。”
“好!”底下人都拍手叫了起來,燕王也微笑著點頭,萬教諭說道“不愧是楚公子,這首詞頗為愜意,佳節之際,心性如此豁達愉快,盡在一言之上,下官大開眼界。”
楚天詞謙遜的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飲酒,要有人圍過去敬酒,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楚昭鋪的兒子。
高處恭神情不屑,不過也沒有說什麼詆譭的話,唐月輕也暗自驚訝,這個楚天詞,作的詞確實配的上他的名字,且不論他的心性和陣營如何,但這詞寫的確實是不錯。
那邊趙義把筆一丟,也上前丟給燕王主簿,主簿攤開念道“
袨服華妝著處逢,六街燈火鬧兒童。
長衫我亦何為者,也在遊人笑語中。”
眾人又是一陣喝彩,即為詩賀,也為他是丞相趙普的兒子賀。高懷德也摸著鬍鬚點頭,唐月輕看在眼裡,想來這詩立意比較接近底層,戳到高懷德的某個點了。不過拋去成見,也算是上乘的詩作了。
這時終於有大名府的才子作完了,那人恭敬的拿著紙遞上去,燕王主簿攤開念道“
聞道長安燈夜好,雕輪寶馬如雲。蓬萊清淺對觚稜,玉皇開碧落,銀界失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