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是個婊子,但也分得清輕重。
我自己的仇,我來報就是,不能阻了恩公的大事。”孫豆兒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聲音更壓低了些,“而且,縱然我想去尋他,請他在此時替我做主,偏要在此時打攪他……您難道會願意嗎?”
她話說完。
花轎裡一時沒了聲音。
片刻後,花轎中的人才輕哼了一聲:“你個孫豆兒,拌嘴倒是厲害。”
在這陰森森的車隊裡,花轎中的女子一聲輕哼,卻顯得很是鮮活俏皮,一下子就好似叫這冰天雪地裡造化出了生機,令冰消雪融。
孫豆兒低著頭,宛然一笑:“娘娘,我們還要繼續追恩公的車駕嗎?而今紙娘娘會里,所有的娘娘都分散在近京各地,替您探查情況,您自己何不歇一歇?”
“不準打趣我。”花轎中的女子嗔怪了孫豆兒一句,又嘆息道,“那廟裡的九流散人也說了,他這次、這次只要進了京,怕是就出不來了……這樣嚴重的時候,我怎麼好停歇?
我的修行,正善於借天意潛伏自身,叫他一時不能發覺我的存在。
這個時候,我即便做不了甚麼,也會跟著他。
他想完成的事情,若他實在完成不了——
那我就替他完成!”
孫豆兒聞言晃了晃神,一時未有出聲。
轎子裡的聲音又放輕了一些:“如今感悟到‘天怨’之後,我時有恍惚之感,好似這世間人皆在一重重盤繞的輪迴裡。
我們只存在於一段時間裡,週而復始地做著某些事,說著某些話。
或許你我早先就曾經見過一面,或許我們今時說過的話,我們從前亦曾說過……我們被定格在了這重時空裡,只有他……我從未覺得他在這輪迴裡……他好似是從輪迴外頭來的。
他來了,或許會改變一些事……”
霧氣裡的聲音漸漸消去了。
一陣寒風颳過。
那路口空無一物,哪裡還有甚麼紙紮人結親隊伍的影跡?
雪落無痕。
……
“停下。”
健碩如虎、高大若象的大青騾,聽到後頭同樣高大的馬車裡,傳來青苗的聲音,它眼皮上的睫毛抖下幾片冰雪,停住了四蹄。
馬車後,蘇午風塵僕僕而來,他推開車門,旋而進了馬車內。
一股寒氣跟著他一同灌入溫暖的馬車中,又旋而被馬車裡的暖意消解無蹤。
青苗、秀秀、初玄、黑虎、李虎等人,皆將目光投向了蘇午,他們各自稱呼著蘇午,向蘇午行禮,青苗看著蘇午,則道:“師兄可找到了自己要尋的那個人?把要給他的東西給他了嗎?”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