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蘇午的聲音從紅霧中傳了過來。
伴隨著他的聲音,一縷赤紅焰網驟然貫穿了紅霧,纏繞於李黑虎腰身之上,那縷赤紅焰網帶著李黑虎倏忽縮回到了蘇午身畔。
一座高逾百丈,甚至簷角都捅破了昏沉之天的門樓聳立於蘇午、李黑虎、黑儺三者跟前。
門樓兩側連著的朱漆院牆同樣高入雲端。
蘇午一根手指上牽扯的焰網遊絲,便遊曳進了那一眼望不到頂的高門深院中去。
巍巍如山般的門樓下,垂下幾串紅燈籠來。
那些紅燈籠在陰風裡打著轉兒,李黑虎稍一晃神,便覺得那從門樓簷角垂下來的幾串紅燈籠,好似變成了一個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頭,一顆顆人頭的眼耳口鼻內競相淌出鮮血,暈紅了周圍的晦暗。而待他一回過神來,那些女人頭又變成了散發出熱熱鬧鬧紅光的燈籠。
此間詭譎,令黑虎心中警覺,他抬眼看向前頭同樣在觀察著門樓的蘇午。
“這一道溝壑裡,只修築了這般大的一套屋院。
黑虎的旱魃身能被屋主人看上,已不算埋沒了它。
——就是咱們今下該如何進到門樓裡去?
好歹屋主人也得與咱們商量商量——它這不告而取,根本就是偷啊……”蘇午皺眉搖著頭,對於屋主人的作為極不滿意。
黑儺聽著蘇午的言語,抬眼看著那座幾乎高得捅破了天的門樓,道:“修築這樣與天相接的門樓,這樣高的院牆,外人想要翻越已經根本不可能。
屋主人分明是不願外客到訪,它能出門偷別人家裡的東西,別人卻不能進它門來問它索取賠償。
——此是‘不講理之門’,此是‘高難越之牆’。
修出這般屋院來,它便根本未想叫外客登門造訪。
咱們想以正常方式進門去,已不可能。”
黑儺頓了頓,轉而向蘇午躬身說道:“主人,今下唯有破門鑿牆一條路可以走了!”
“好。”
蘇午點頭答應。
他手中方天畫戟驟然變作了一面巨斧——一片片覆護於蘇午周身的劫運氣鱗,驟然化作了汪洋劫海,血紅人影從劫海汪洋之中游曳而出,攀附上蘇午的手臂,將他整條手臂染成血紅,這猶如被鮮血染紅的手臂,握持厲詭刑殺大斧,一剎那膨脹若巨山——巨山般的手臂握持干鏚,掄圓了臂膀,一斧頭劈在了那高聳入雲的漆黑大門之上!
轟隆!
一斧之下,巍巍若大嶽高山的門樓陡地震顫了起來!
無數裂縫以巨斧劈落的位置為中心,蛛網般朝四面八方迸發開去,瞬時間蔓延覆蓋了周圍的高牆——隨著蘇午驟地收回手臂,巍巍門樓、朱漆高牆猛然轟塌!
高牆後!
無有亭臺樓閣,迴廊高屋的蹤影。
唯有一汪血池鋪滿了院牆,四下的院牆正好將這偌大的血池包圍起來。
血池之中,堆積著許多或腐爛、或完好、或僅剩白骨的屍骸——比較完整的屍骸身上,多穿著清時人的衣衫,留著鼠尾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