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聲呼喚下,
那道亡者意識果然轉過頭去,看向了鼎靈。
祖孫眉眼間依稀有二三分相似,
但如不仔細分辨,旁人卻看不出二者間的血緣關係。
“靈、靈兒……”被鎖鏈捆縛的亡者意識並非老嫗模樣,看起來仍是個年輕婦人,然而她目光看向鼎靈,面上卻流露出了慈愛的神色。
‘她’喚了鼎靈兩聲,倏忽伸手指向蘇午,向鼎靈說道:“靈兒快走!
此人——他並非是人,而是披著人皮的厲詭!
莫要被他的人模樣騙過了——”
“高祖母!”鼎靈又喊了開壇祖師髮妻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語聲,“高祖母,不要害怕。鼎陽師兄非是厲詭,他只是掌握有一門術法,可以讓自身暫時變化作厲詭……”
蘇午在旁適時道:“厲詭無有思維、無有情緒、無有性魂、生命氣息等等。
我今就站在老前輩面前,
老前輩莫非察覺不出我之情緒,
感知不到我的氣息?”
他當著鼎靈高祖母的面化作厲詭,散發出那般狂烈的詭韻,實在給這個亡者意識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但在鼎靈溫言軟語安慰,以及他適時辯解之下,高祖母雖仍有些害怕他,但總算沒有先前那般驚懼——高祖母認認真真地感知蘇午的氣息,良久以後,終於點了點頭:“你那法門——真是聳人聽聞。
我活了那麼久,也從未聽說過有人在厲詭與人身之間來回轉變的……”
蘇午笑了笑,沒有就此與高祖母解釋太多。
‘神頭鬼臉’咒印亦是他自身的一個秘密。
“我常在夢中見到高祖母,今時見得高祖母魂靈,原以為只是我識得高祖母,而高祖母不會識得我呢……”鼎靈在旁溫聲細語說話道。
高祖母轉而看向鼎靈,性魂離她都近了一些。
‘她’凝視著這個血脈後嗣的臉孔,慈愛地說道:“靈兒之所以會在夢中見我,也是高祖母用了一些手段啊。
我識得靈兒,卻比靈兒識得高祖母要早得多了。
自你出生以後,我便藉助‘枉眼夫人’一直默默觀照著你。
連我自己的親生女兒——我尚且不曾這樣寸步不離地看顧過——也是你啊,才叫我這個早就該死了的老婆子,決心做些事情,給自己的後人留條活路……”
“高祖母……”
祖孫二人輕聲細語交流了一番。
關於‘怨神復甦’此事中的各種謎團,也隨著高祖母娓娓道來而盡被解開。
蘇午猜測確實沒錯。
——怨神本身並沒有思維。
它囚禁了高祖母的性魂,而高祖母為了逃脫這種痛苦的囚禁,嘗試了諸多辦法,最終發現,只要自己幫助推動怨神復甦,那麼怨神對自身的囚禁就會漸漸紓解。
高祖母隨即開始為怨神復甦籌謀。
作為‘怨神’的腦子,推動了諸多事情,走向如今的局面。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今時之果,亦是昨日之因。”高祖母嘆息著道,“當時我雖是受了怨神影響,跳崖自殺。但他多年來冷落於我,早已讓我萌生死志。
我被怨神鎖鏈囚禁至今,也想過諸多。
實我之死,不能怨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