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臺下,早已積起厚厚一層的血泊。
那樣多的鮮血,乾涸後又被重新澆灌,澆灌後再度乾涸——積累起指頭厚的一層——這樣的出血量,哪怕一個女子渾身鮮血流盡都做不到。
需要有許許多多人日夜流淌鮮血,在神臺下彙集,才能形成今日此般規模!
原本源氏兩兄弟以為女人已經死去。
但二人靠近供臺的時候,
她緩緩轉動僵硬脖頸,不斷淌出鮮血的雙眼看向了兩人。
女子身子也半轉過來,讓二人看到她
空蕩蕩的、暗紅的胸腹腔!
酒吞童子臉上笑容憨態可掬,
嘴角的血跡鮮豔欲滴!
“啊!”
看到那個女子的慘相,源賴經嚇得踉蹌後退——
那女子眼珠轉動,看著二人,面上表情麻木,嘴唇蠕動,口中發出一陣陣悽慘的言語聲:“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在這裡……”
她的求救聲極其微弱,需要人仔細分辨才能聽清。
“酒吞童子的神衣,就是女子身上的華麗吳服,以及每天一個的十六歲處丨女吧?”源賴朝注視著那抱著酒吞童子的女人,神色冰冷,在女人的求救聲中依舊能平靜地向源賴經發出問詢。
源賴經已經根本不敢靠近供臺,
他跪坐在殿門口,聽到源賴朝的問話,便一個勁地點頭:“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源賴朝轉過臉來,盯著自己的堂兄:“那兄長還等什麼?
童子切在你手中。
你正該以此刀斬破神衣!”
那女子與其身上的華麗衣裳,共同構成了可以穩住酒吞童子的“神衣”。
此種神衣於酒吞童子而言,既是束縛,又是供品。
源賴經緊握著腰間的“童子切”,在源賴朝急聲催促之下,心中生出一股狠勁,猛然站起身來,抬頭看到供臺後七孔流血的女子——
他渾身湧出的力氣又倏地消散去,
連連搖頭後退:“不行的,不行的……”
源賴朝轉身奔向源賴經:“多少源氏人的性命,皆繫於兄長一人之手!
兄長這個時候怎麼能畏縮不前?
你多猶豫一分,就會多一個源氏人殞命!
兄長!
你到底行不行?!”
源賴朝迫近源賴經身前。
眼神凌厲地盯著源賴經!
源賴經從未看到堂弟向他露出這麼兇狠的神色,大腦中一片空白,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便在他愣神之際,源賴朝猛然抓住了他握刀的手掌!
粗糙手掌攥得源賴經指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