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華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看天光,知道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不由得暗暗拍了拍胸口,喃喃的道:“還好,還好。”剛才她接到主神的提示之後,立刻拉了丁穎回了自己的屋裡,只說是睡午覺,這才避開了常棣的耳目,要是時間太長,她怕常棣起疑。
常之華煩惱的忖道:“這一覺就把丁穎給睡沒了,一會要怎麼和大哥解釋啊?”正想著,就聽到門外有人輕輕的叩動著門環,常之華急忙下地,答應一聲就出來,開門一看,外面站著的正是劉氏,她急忙喚了一聲:“三嬸,您怎麼過來了?”
劉氏做賊一般的四下看看,見左右沒人這才進來,小聲說道:“之華,我告訴你一個好訊息。”
常之華有些不解的道:“什麼訊息啊?”
劉氏笑咪咪的說道:“你三叔昨天又求了老爺子,老爺總算吐口了,只要你們兩個承認你們是被神力侯府逼迫的,老爺子就同意不讓你們分宗別立了。”
常之華古怪的看著劉氏,心道:“這算是什麼好訊息啊?”劉氏卻沒有看出來她的古怪,接著說道:“你三叔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所以天天都去求老爺子,這才讓老爺子同意的……。”
“三嬸,這不是侯府逼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們孃的主意,想著讓你們日後就和她多近一點,但是你想想,分宗別立之後,你們家就是一宗支的門長了,這樣的日子你們要難過啊,這種事情,可不能聽你們孃的意思。”
常之華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我孃的意思,而是我和我大哥的意思。”
劉氏一下就愣住了,在她看來常之華知道這訊息之後,一定會欣喜若狂的,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表現。
“之華……三嬸,知道你和你哥都是好孩子,你們不會……就這樣記恨你們的祖父吧?”
常之華平靜的道:“那到不至於,只是樹大葉繁,總要有分開的時候。”
劉氏聽得腦子發懵,嗡嗡直響,不敢相信的看著常之華,喃喃的:“怎麼會,怎麼會……?”
常之華輕聲道:“三嬸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們要是還在祖父的身邊,那我們和我大哥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劉氏雖然想為常老寬分辯,但是嘴唇蠕動幾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常之華又道:“三嬸,你再想想,二哥、三哥和大姐姐又過得是怎樣的日子,五弟過得又是什麼樣子。”
常之華說得二哥是常雙的長子常櫛,小名鐵蛋,三哥是常雙的次子常榕,小名鐵牛,他們的名字的都是常文起的,只是常雙實在叫得不順口,就起了小名,大姐姐是常雙長女常之雨,又叫大丫,由於常雙一直和常老寬他們住在一起,三個孩子出生不久就成了郭氏的小支使,長到這麼大,就沒吃飽過,常櫛才九歲就已經跟著下地勞作了,常之雨已經十五了,還沒有談親事呢,三個孩子就像常家的小奴僕一樣活著。
而那個五弟則叫大寶,是常全的在外面不知道和誰生得兒子,被人家逼著抱了回來,五歲了還沒有大名呢,被寵得就和霸王一樣,家裡除了常全之外,每個人都要讓他一頭,就是常老寬也要聽他的。
劉氏聽到常之華的話,不由得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喃喃的道:“他祖父會給他們考慮的,會的。”
常之華沉聲道:“三嬸,你想過沒有,再過兩年,大寶就要入學了,以我祖父家裡的情況,怎麼供著他?這筆錢誰來出?維一的辦法就只有賣人了,難道你要等著祖父把二哥、三哥和大丫姐都論斤賣出去嗎?”
劉氏越聽心裡越亂,連連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
常之華看在劉氏給她準備過吃食的份上,又加上一句:“三嬸,我再加一句,二叔是怎麼被賣的,二叔都能被賣,何況二哥他們啊。”
當年常大猛回來挑嗣子,開出了二十兩銀子的高價,常老寬正好想要送常全進私塾讀書,所以就趕著過去,把常全送給常大猛做兒子去了。
劉氏想到這些,更是心亂,簡直就沒有辦法再立足,不由得起身就向外走,常之華就送她出去,到了門外,劉氏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回來,抓著常之華的手,道:“之華,你祖父說了,絕不讓你們好好把你爹的牌位給接回來,請了人要難為你們呢。”
按著規定,常文的靈位已經送到了祠堂裡,就供在祖宗的牌位的下面,每天由常棣寫一份向祖宗說明分宗別立的青詞,到祠堂裡焚告,滿七天之後,再從祠堂裡接出來,從這以後,常文就是他們這一支的開支老祖了,常家祠堂裡就此寫明常文這一支別立了,不再供奉,這幾天常文去焚青詞的時候常老寬一直沒有出現,卻是要在接回靈位那一天出手了。
常之華冷笑一聲,道:“他能有什麼辦法子,還不是指責我們不孝嗎,這點我們早就不在意了。”
劉氏搖頭道:“聽說常全恨因為你們被打,聯絡了他在城裡的那些狐朋狗友,要打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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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之華更不以為然了,道:“三嬸放心,這些我們早就想到了,你只管回去,不必擔心了。”常之華頓了頓道:“如果可能,就分家出來吧,我們會想辦法帶掣二哥他們的。”
劉氏眼前一亮,但是想到分家的可能性,不由得又是一黯,低著頭心事重重的走了。
常之華回到家裡,向常棣說了劉氏來得事,常棣搖頭長嘆,道:“三嬸不是自己來的,是祖父讓他來的,祖父是在等著我們低頭,只要我們低了頭,那他就可以仍然抓住我們,而且還不用擔心被侯府責難。”
常之華點頭道:“我就知道!哼,我們就不低頭。”
常棣沉吟片刻,說道:“小妹,你上鎮中去一趟吧。”
常之華有些奇怪的道:“為什麼?”
常棣沉聲道:“四叔結交的都是些地痞無賴,他們怕侯府追究,最多也就是打我一頓,可你是一個姑娘,只要他們汙了你的名節,那你以後就毀了,你現在上鎮上去,我對外就說你去侯府看小弟他們了,祖父怕惹到侯府,既使刁難,也會小心一些的。”
常之華思索片刻,道;“如果他們汙辱爹的靈位呢?”
常棣的手一下握緊了,指節都變得白了,半響才道:“為人子者,當向前時,豈可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