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內很是清涼爽快,桑梓將小孩放坐在小椅上,給他擦了擦額角的細汗。
“不鬧了好不好,”她耐心哄道,“一會帶你去膳房用些齋飯。”
雲旗蹭了蹭額間細膩的指尖,乖巧地“嗯”了一聲,圓圓的鳳眼不住打量著四周,奶聲奶氣道:“哥哥,這個屋子雲旗總覺得在哪見過,好喜歡。”
桑梓擦拭的動作微頓,面上浮現出幾分懷念。
這個屋子,確實是三年前她剛來到此處時,仿著上個小世界裡他們一同居住過的竹屋,親手搭建的。
屋裡的陳設佈置,她都竭力還原了當時的樣子,大到桌椅床榻,小到被褥花紋,所有一切都與當初別無二致。
雲旗對著竹屋的留戀,桑梓一直看在眼裡,彼時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雲旗在這裡消逝,心痛卻無能為力。
而這一世,她想重新來過,同他就在此處,好好地執手偕老。
“是啊,”桑梓唇角帶笑,水眸漾出溫柔情意,“以後我們就住在這,好不好?”
“好!”小孩頭一回見她這般溫情模樣,歡喜地紮進她懷裡,恨不能永遠留在此刻。
“可是哥哥,”雲旗蹭蹭她的腰側,甜軟道:“掌門為何要叫你師妹呢?”
桑梓輕笑出聲,這才想起自己一直未同小孩說明身份,隨即指尖一轉,將身上掩飾容貌的道術解了開來。
稜角盡數柔和下來,流雲袍亦換了樣式,束腰緊紮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姿。
若說先前如青竹挺拔修容,此時便似嬌花臨風照水。
雲旗目不轉睛地盯著桑梓,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她的真正樣貌,此時卻還依舊令自己心顫不已。
他暗暗舔了舔唇角,裝乖地仰起了小臉,驚訝道:“原來道長是姐姐,不是哥哥啊!”
“乖。”桑梓愉悅地親了親他的小臉蛋,眉眼含笑。
雲旗捂住被親的地方,面上裝作羞怯地垂下眼簾,心中卻早已綻開了花,唇角怎麼壓都壓不下來。
月上中天,雲旗看著已經因陣法陷入沉睡的桑梓,緩緩下了床榻。
出了竹屋後,他便化為成年男子模樣,極快地在山路間穿行,不一會兒便到了半山腰處。
祁黃山的這個位置,地接陰水,若要擺出殺陣,只有此地才能做陣法的氣眼。
雲旗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後,便運起功法,默唸邪咒,將鬼氣打入了這方天地之中。
“你果然乃妖邪之物!”身後陡然響起一聲呼喝,既明從暗處拔劍而出,飛快地沖上前朝他刺來。
雲旗不緊不慢布好了氣眼,頭也未轉,隨手往後揮了道氣勁,便將少年狠狠打翻在地。
既明嘔出一大口血來,捂著心口半晌說不出話。
“我是妖邪?”雲旗扯出個嘲諷的笑來,猛然伸腳用力踩在了少年胸膛,“那你是什麼怪物,嗯?你們那個道貌岸然的掌門,又是個什麼鬼東西?”
既明身上的鬼氣終於壓抑不住,絲絲被雲旗逼了出來,他咳了幾聲,嘶啞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雲旗好整以暇道:“傳言救濟天下蒼生的青雲觀啊,掌門竟是個靠器靈屠殺百姓,吸食鬼魂來修煉的妖邪,所謂什麼保天下河清海晏,真是,可笑至極。”
腳下的力道越來越重,既明喘不過氣,嘴裡發出沉沉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