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熱的日頭終於收斂了它的光輝,悄然的躲在了大陽山之後。餘暉從山後散出來,落在剛剛出苗的誅心草的紅葉上,反射著醉人的紅。
雖然只有兩畝汗旱田,曹晨還是忙活了好多天。從播種到灌溉、施肥、除草,劉叔幫了大忙。作為收拾靈田的老把式,劉叔蹲在田頭,嘴裡叼著一根旱煙,沖著正在鬆土的曹晨嚷嚷,“小心點兒,千萬不敢傷到根莖,誅心草雖然價格不高,但卻極為嬌貴,碰傷一點兒,也就死了。”
“嗯嗯,我記得了。”曹晨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手裡拿著小鏟子,小心翼翼的翻著土,“劉叔,這誅心草這麼不值錢,為啥不種點兒值錢的東西?”
“你娃子懂個啥。”劉叔道,“就咱們牛尾村的靈田,靈氣太薄,也就是能種個誅心草,別的靈草太吃田地,長不起來。而且誅心草只要三個月就能成熟,別的靈草,最少也得半年。耽誤這倆月,就會耽誤來年種黃靈花,那可就虧大了。”
“好吧。”曹晨悻悻然的哼唧了一聲,站起身來,捶了一下腰,苦著臉道,“哎呀累死了。”
劉叔笑了一聲,也站起身來,道,“行啦,你慢慢幹,老頭子我回去了。過兩天就是百花節了,你和陳昭反正也沒什麼親故,就到我家過節吧。你嬸子從牛頭鎮上買了一整隻靈羊,說是要把最好的羊頭留給你。”
“嘿嘿,還是嬸子最好了,不像劉叔你,就知道看著我幹活,也不說幫幫忙。”
劉叔哈哈大笑一聲,知道曹晨是開玩笑,也不介意,又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一枚丹藥,交給曹晨,道,“昨天我煉制的小雲丹,你給陳昭吃了吧。”
“謝謝您了。”曹晨接過小雲丹,沖著劉叔道謝。
劉叔應了一聲,轉身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落走去。
村落裡,炊煙嫋嫋,正是晚飯時節。
曹晨看了一眼田地,撇撇嘴,收了鏟子,回到了田頭的一間破屋裡。
屋子有些年頭了,土坯的牆壁斑駁不堪,前些天剛下了一場雨,茅草蓋的屋頂,總是難免有些幹草的腥潮味道。
“劉叔走啦?”屋角的一張床上,陳昭躺在上面。他的臉色很難堪,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大熱天的,他的身上卻蓋了厚厚的兩層被褥。
“嗯,老頭子的身體比半年前更差了,怕是沒幾天活頭了。”曹晨說著,走過去,小心的將陳昭扶起來,又倒了一杯水,喂著陳昭吃下小雲丹。“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救他?要不是他,咱們倆早就完蛋了。”
多虧了劉叔,幸虧他剛巧碰到了重傷的陳昭和曹晨,又好心的幫了他們,甚至還送了他們兩畝旱田和這一間破屋。
龍門客棧裡的那個傳送陣,雖然強行破開空間將陳昭和曹晨傳送至此,卻也差點兒要了陳昭和曹晨的小命。
原本就是強弩之末的陳昭,在對抗了龍香之後,本已重傷,再被空間扭曲的力量重創,也就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陳昭吃過丹藥,咳嗽了一陣,之後痛苦的擰了一下眉頭,任由曹晨將他放下來,才說道,“不要讓劉叔再消耗靈力為我煉制丹藥了,我現在這種狀況,就算吃了丹藥,也沒什麼用了。”
“說的倒是硬氣。”曹晨道,“晚上痛苦的時候鬼叫什麼。”
陳昭苦笑,猶豫了一下,又道,“劉叔跟我的狀況差不多,命力已經耗盡,藥石無救。除非他能突破築基修為,跨入金丹。不過,他的資質太差,想要成功渡劫跨入金丹,大概是不可能了。”
“也未必吧。”曹晨說道,“若是能煉製出類似還清丹的逆靈丹藥,或許能幫他一把。”擁有了血月的記憶,自然也擁有血月的知識。“不過……逆靈還清丹該如何煉制?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主意。”想到這個問題,曹晨就有些壓抑,有些喪氣的說道,“算了,百花節快到了,我要煉制點兒小玩意兒,送給劉叔劉嬸當禮物。”
百花節,是整個修真界最大的節日——至少是在這個修真界裡。
相傳,在三萬三千多年前,天地之間曾經發生過一場浩劫。具體是何原因引發的那場浩劫,已經無從得知。只傳說當年這天地間的靈氣忽然逆轉,使得所有修真者自爆而亡,唯有一代傳奇百花聖皇未死。後來,百花聖皇將其自身修煉的《逆天訣》傳播於世,修真世界才得以延續。據百花聖皇的親傳弟子清遠散人所著《百花聖皇傳》記載,百花聖皇原名百花繚亂,師從瑤池真人,隸屬於瑤池宗。
可惜,百花聖皇縱然天資絕豔,卻也難逃天道輪回。
兩萬九千年前,百花聖皇命力耗盡而死,被其弟子清遠散人安葬於傷情谷百花墓。也是在那一年,修真界十大宗門聯名,尊百花繚亂為“聖皇”,是年,聖歷元年。
百花節,即百花聖皇傳播《逆天訣》之日。
聖歷兩萬九千八百四十二年夏,曹晨和陳昭已經在這個世界裡待了半年之久。
陳昭認為,在這裡的半年時間,相對於飛沙陸而言,可能僅僅只是過了十八天而已。但對他自己而言,確實是半年。
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可對付泣血劍的辦法,依然沒有任何頭緒。
龍軒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顯然兩次動用龍劫,對他的傷害太大,他需要一些時間休養。唯一的“好訊息”,就是曹晨的修為終於有了極大的突破,竟然到了凝脈六層!
陳昭實在是不明白曹晨為什麼要把這種小事歸結為“好訊息”,甚至還樂的手舞足蹈的。
半年時間,修為有那麼一點兒提高,值得她這般高興?
“哈哈哈!成了!”曹晨忽然大笑了一聲,手裡拿著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顯擺的說道,“咋樣?”
“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