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的條件。”這麼些年過去了,質疑,打壓,恐嚇都沒辦法讓眼前這個女人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她始終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眼神裡滿是厭惡和討厭。
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不,不需要。只要這個人存在著就可以了。
“讓皇帝退位。”她一手撐在椅把子上,神情看起來十分疲憊。
“讓他退位,也換不了你好孫兒的生。”
“那你也休想再佔著那個位子,那不是你的東西。”
“那也不是你的東西。”是誰的,屬於誰的,本應該是誰的,都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我會下旨廢了皇帝,在這期間由朕暫時接任朝中一切,朕所能給你的承諾,就是由你來選擇下一任君主的繼承者,無論是誰,朕都會力擁他上任。”
一代君王的威嚴和信諾,在這一刻彰顯無遺,他就這麼站在大殿門口,深邃的目光一直看著顧盼,沒有離開過半刻。
“好了,現在,你可以把她交給我了。”
他臉色稍緩,對著站在太皇太後身旁的她伸出了手。
春天的時候可以一起手牽手著去踏青去折柳,夏天來的時候,可以一起躲在下雨的亭子裡看風雨滿樓,秋天,就可以一起爬樹摘果實,而冬日一到,萬物沉眠,紅泥小火爐裡溫著小酒,於是二十年過去,他終於等來了這一日,一日在夢裡反複出現過的場景。
輸了你,贏了這天下,又如何呢。
“盼兒,別忘了哀家對你說過的話,你去吧。”時間真是個好東西,曾經偏執過的,任性過的,都被歲月所撫平,她在最後,還是鬆口了。
“娘娘,我不走,我哪兒也不走,我要守著您。”她哭著跪在太皇太後的面前,雙手死死拽住了那隻手,然後被慢慢地挪開。
“這是命令,盼兒,你去吧。你以前不是還怨恨我,對你如此絕情麼,如今我就成全你們兩個。”
終於,顧盼的那雙手被她挪開,也就在剎那間,顧盼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命,就好比一顆棋子,從出生起,就被當作交易的籌碼,是用來牽制雙方的一個節點。
“一定要記住哀家對你說的話,別忘。”
紅泥小火爐裡頭溫著的是一碗梨水,王璟坐在自家王府宅內,正聽著管叔一五一十詳細地報告著。
王府不大,算是幾個皇子裡面最小的一處,可裡頭的傢俱陳設卻是極其氣派的。
房壁上掛著的是一幅《重屏會棋圖》,畫上有兩人正在凝神聚氣博弈,而坐在他們中間的一人則託著腮幫子觀望,案上陳設著一座積灰已久的石像,兩邊供著的都是些新鮮水果,一本前朝人用過的大典,包羅永珍,一方鴻圖耀今的匾額後邊藏著一處鳥窩,須得爬上去朝後看方能見著,一張記載著四書五經的書紙包裹著幾塊銀錠子,一枚放倒了的銅鑒正映著他嚴肅的面龐。
“你是說,我父皇和我皇奶奶談攏了條件,顧盼暫時沒了性命危險。”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必定顧盼手裡掌握著太上皇的秘密,當初太上皇可是給她執行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