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到底在哭什麼她也不知道,但是就是覺得心頭堵著了,喉頭堵著了,讓人覺得難受了。就是需要這樣哭出聲來的哭一次才能夠好起來。
章緋似乎又要說什麼,不過被平素央給阻止了,只能紅著眼眶轉過頭去不說話。
“我明明是知道的,我明明是知道的,如果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有一個人會死去的,但是我還是沒有阻止,我任由我的兩個哥哥拼個你死我活,在一邊看戲。我是不是,很殘忍啊?”
“大哥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人,都是因為我,如果我好好說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我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的,大哥,二哥,我不想看到他們爭皇位的。不過就是,一個皇位,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我們,我們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啊。”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見到二哥。我不敢見到二哥,我不敢見父親。父親一定對我很失望。我也對我很失望!”
“父親跟我說過,無論以後怎麼樣,都要好好的保護兩位哥哥的性命,但是,但是我卻親自將大哥推上了死路!”
平素央沒有說話,只輕輕的拍著長君的後背,聽著她歇斯底裡的叫吼,感受著她的無助。小腹上的衣服已經被長君的眼淚給完全打濕了,一瞬間的溫熱之後就是無盡的冰涼,讓人感覺心疼,讓人感覺到了很深刻的無奈。
章緋早受不了這樣的情況,已經出門了,站在門口關上門,靠著門,抬起頭看著陽光燦爛的天空,“人都傷心成這樣了,老天爺你也未免太不懂風情了一點,還是這樣的喜慶天氣啊。”
“也是,現在的局面其實對大家來說都是喜慶的局面吧?但是讓長君不高興了,那就不是什麼好喜慶的事情了。”章緋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裡頭孕育的生命這些天也越來越不安分了。已經六個月了,鼓起來變得很明顯了。章緋現在穿著寬松的衣服,眼眸裡是被這些月來的懷孕生活變得溫和的神色。
“你知道嗎?我心疼你長君娘親,但是她必須要這樣過啊。娘親的師傅說過了,你長君娘親以後是一個坐上高位的人。我以前就在想,這個位置,她一介女流怎麼能夠爭搶過自己的兩個嫡親哥哥呢?但是現在,你知道嗎?她可能會走上自己宿命的道路。”
“宿命,多麼可笑的詞語啊。但是我卻真的相信這個東西的存在,就像你的出現和到來一樣。”章緋抿著自己的嘴角微微一笑,“但是你長君娘親是在是太沒有用了,她在哭呢。因為她的大哥離開了,她的大哥畏罪自殺了,因為她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但是這個親人,不是因為她的原因離開的,她就這樣的自責,這樣的愧疚了。而這個剩下的她的二哥,應該會和她有更大的沖突,說不定還會死在她的手上,那個時候,她又應該怎麼樣呢?”
章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起來,“啊,你還沒有出生呢,就聽娘親說這些死啦死啦的事情,真是對不住啦。”
“孩子。”
萬重宮闕漸漸開啟,坐在上頭的人一身明黃色龍袍,頭頂著牌匾,眼眸間竟是戾氣滿滿的樣子。
平笑柳忽然就有些想要笑,不知道為什麼的,不知道原因的,不過等她笑起來的時候,上頭那個一身戾氣的人身上的戾氣卻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了。
“我給你解決了一個這麼大的麻煩,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平笑柳笑起來,嘴角勾得很高,“啊,真是沒有想到啊,到最後竟然讓你登上了這個位置。”
諸葛軒雖然退去了那一身的戾氣,但是周身還是沒有顯出柔和的氣質來。看著平笑柳的眼神帶著很明顯的厭惡,“說起來,朕還沒有給你算算這筆賬。刺殺皇族?平笑柳,你的罪名不小呢。”
平笑柳不搭理諸葛軒。
在這麼龐大的宮殿裡,卻只有兩人。穿堂風過的時候帶起了一陣一陣的寒意,讓人無端覺得陰森可怖起來。
“就在這麼短短的半年時間裡,這裡坐著的人,卻一連三換,現在,卻又要換上第五人了啊。”
諸葛軒眉頭一皺,才退下去的戾氣忽然就湧了上來,“大膽!你可曉得你這是在說什麼?”
第一個自然是前一任的皇帝,然後就是諸葛曄,還有才剛入土的諸葛淩雲,而諸葛軒算是這半年來坐在上頭的第四個人。所以,平笑柳說的這個第五人,不就是說諸葛軒即將要下臺的意思麼?
這對於一個才剛剛坐上皇位的諸葛軒來說,這不得不算是一種詛咒了。他的生氣很理所應當。
不過平笑柳卻是又一笑,“怎麼,不信麼?”
諸葛軒忽然就冷靜了下來,既然這個人會這樣說,那就是有很大的底氣的,如果沒有的話,這樣能夠被忽然就拆穿的謊言對她來說反而是不利的才是。
“誰?”
“啊,竟然真的不知道啊。”平笑柳笑起來,依舊很美麗,彷彿是讓人沉醉的罌粟,“這個人就在你的身邊,現在得了你的命令應該正往皇城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