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長君並不想給對方這個機會,將手中的奏摺就遞到了諸葛軒面前。諸葛軒忽然之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那麼眼巴巴的看著長君。
長君抬了抬手,示意對方,接。
諸葛軒還是不動。長君深呼吸一口氣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紙,反倒將這個奏摺塞了過去。諸葛軒被長君瞪了一眼,只好開啟奏摺開始看。
才看到第一個字就吸了一口涼氣到肚子裡去。
“西北缺糧,平民暴動。東南沿海,海盜四起。淮南戰後,瘟疫流傳。中南起義,謀朝篡位。”長君短短幾個字,概括了這本聯合上書,洋洋灑灑一大篇或激憤或哀傷的奏摺。
“淮南的瘟疫只最近半年才起來的,我離開淮南的時候淮南還沒有出現這些瘟疫。或者就是說這些瘟疫還沒有大規模的泛濫開。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東南西三面,整個仙錦國都出現了動蕩,父親,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啊。”
“這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隱瞞的是這些沉迷溫柔鄉的腐敗官員啊!”諸葛軒也是急切的,他是一個正直的官員,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官員。所以,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怎麼可能不著急?
“不行,父親,這份奏摺一定要上。而且,尤其是這個中南的叛軍,一定要盡早解決。”長君想了想,“現在鄭峰亂世,如果領導者不拿出點決策和魄力來,只怕想要來分一杯羹的人更多!等他們聯合起來那些暴動的人民,那股勢力怕是有些難以抵擋了。皇帝這麼多年來不管事,這一次怎麼著,就算是爬也得爬起來將這些事情解決了!”
“是啊父親,現在這張奏摺在誰手裡都是一塊燙手山芋,如果中南的叛軍還沒有組建起來還好說,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誰敢多逾越一點權力出去,怕是會被視為眼中釘第一個解決了。”
這些道理諸葛曄有何嘗不知道呢,但是也得有人給他這個交上去的機會啊。
“這是兩天之前的奏摺了,是下頭的人推來推去交給了左丞,才又交給我的。原本就是一個誰都不敢上交的東西,但是它關系又太過重大。這,哎。”
是啊,這份東西太嚴重了,嚴重到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先不說皇帝看到這份東西是什麼個想法,就是那些民眾知道這東西在他手裡唾沫泡子都要淹死人了。
皇帝的怒火肯定第一個就朝著他噴,到時候噴掉了烏紗帽是小,噴丟了小命事大。
“左丞?他是怎麼有膽子在朝堂之上嗆聲嗆這麼大的?”諸葛軒顯然是想起了前幾天鄭順義和自家老爹在朝堂之上的吵吵鬧鬧,當下就是一陣冷笑。
雖然他也明白這些事情,但是難道就這麼將這個山芋握在手裡?
“我的爹啊,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就接了這份奏摺啊!”
“不行,現在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這麼多人知道這東西在你手裡,等他們從被驚嚇的勁裡緩過神來,只怕遭殃的就是我們了。隱瞞案情,扣押奏摺,還是一份這麼重要的奏摺,不死都要脫層皮了。”
長君一把奪過那奏摺往父親懷裡塞,諸葛曄下意識的就躲了。他躲得時候沒有用內力,長君放的時候也沒有用內力,但是老前輩的功力在這裡,長君愣是塞了一個空。
書房的場面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長君卻並不覺得,看著自己父親的表情,哈哈大笑,接著就道,“我的爹誒,但是那些人要把它給你的時候你這麼躲著多好啊。”
諸葛軒也笑笑,場面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連最開始的緊張和義憤填膺都散了下去。
長君笑著笑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快要兩年之前,有一個義憤填膺的小夥子中了前三甲?後來因為批評時政而被攆到了翰林書院,最後又被甩出了京城?叫什麼,韓蔚是吧?二哥你認識麼?”
說起這個人,諸葛軒先是一愣,接著就想起來了,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個人,不過最近一年都沒有聽到什麼訊息了,我估計著應當是在外頭吃了些苦頭的。”
“現在還能找到人麼?”
長君這般問,諸葛軒就有些不明白了,點頭又搖頭。長君挑眉問他什麼意思,諸葛軒才道,“不是,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找他這個人到時不難找的,難道現在將他提回來?提回來又如何呢?難道要讓他上書不成?”
長君就搖頭,不過還沒有來得及說,諸葛曄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阻止了長君的話。只是對著諸葛軒揮手,“你先出查一查這個人在哪裡。”
諸葛軒一窒,只好點點頭,有些搞不懂這兩父女在打什麼主意。
“記得,不要動聲色。”
長君看著人就要開門出去,便在身後提醒他,諸葛軒眼眸一轉,轉過頭了對著長君眨眨眼,再點點頭,出去了。
書房裡只剩下了長君和諸葛曄,長君忽然一下子想起來自己和麵前這個自己的父親還處於半冷戰之中,於是臉上的笑容收起來,變得嚴肅多了。
父女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這麼僵持在這裡,最先繃不住的卻是諸葛曄,他笑著看長君,“你臉色這麼凝重,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原來就是和我裝深沉麼?”
長君一想,也笑起來。諸葛曄這般說法其實是退步了,就是說兩人的冷戰不要再持續了,就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