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何晨依舊一把撈起狗,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不厚道。是自己縱狗行兇,讓這個人暴露了啊。
然後就是一陣莞爾,這樣的藏人方式都能碰上,這個世界真是,都不能有點新意麼?
又走了兩步,懷裡的土狗鑽出腦子來,“唔……”
於是何晨就倒了回去。蹲在男人面前看了看。嗯,臉上的汙漬被濕草擦幹淨了之後倒是個清秀的的青年。這樣一條好好的命啊。
何晨將他挖出來,也是一身的黑衣。但是黑衣破破爛爛,露出的傷口已經被水泡的發白。何晨摸了摸他的腦袋,的確是發燒了。
這樣都還活著,真是頑強。
何晨想想,他不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更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讓他救人,就得有理由有收獲。
可惜這個時候,這個需要幫助的人現在正在昏迷,說不出打動他的條件。
可惜可惜。
何晨一邊想著一邊站起來,將土狗撈在懷裡。
眼皮很沉重,根本睜不開。這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耳邊不停有人嘮叨,像是小鬼低語一般。不停地,不停地。
魏明奇覺得這個聲音很煩人。一次次躲開,那聲音卻如跗骨之蛆一般黏上來,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安靜的黑暗中只有自己。難道自己死了麼?可是思維這麼清晰,清晰到他記得那個聲音音調。
再次昏過去之前,他還是沒有能夠聽到那個聲音。但是似乎有人將自己藏身的草堆,又給埋了上來。
哈哈,葬身,草堆。
魏明奇終於能睜眼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冰涼的草垛以及冰涼的水汽。他曉得,現在不是傍晚就是破曉。
身上麻木到感受不到疼痛。耳邊除了嗡嗡的耳鳴什麼也聽不到。他想動動,動不了。
自己最終會死去,在這個鄉裡鄉間。真是諷刺。
這般想著,他心裡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只是這一刻感受到了一點孤獨。連私語的小鬼聲音也沒有。
何晨一邊抱怨,一邊同人打招呼,有人熱心前來幫忙,何晨只得點頭哈腰的拒絕。這樣一想心裡更是高興不起來。他動了動痠痛的手,戳了戳餓狗的腦門,“你這只餓狗!半點忙也幫不上。”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將手架在了車把上,將繩子套在脖子上,然後繼續推車。一邊推一邊想著這副模樣若是被那邊的人看到了只怕要被嘲笑個好幾年了。嘖,怎麼想怎麼不劃算。
還有熱心的上前來問他在做什麼。
“哦,屯草嘛!打算在家裡多喂些東西,自然要屯些草來。”
於是熱心人就不好意思說要了這堆新鮮的草,就匆匆離開。
清晨的光灑在身後,將何晨的陰影投射到四輪的車上,他踩著陰影,向著前方不停的埋頭走。
將車推回院子,一溜煙推到拆房去。
停下賴坐在車邊歇了兩口氣,任命的站起來去扒拉草,露出裡頭的人來。
魏明奇在眼瞼接受到陽光的時候就睜開了眼,與正在和餓狗抱怨的何晨視線相對,沒有警惕也沒有陰狠。他動了動幹澀的喉嚨。回答了何晨原本以為不會有人回答的話。
“你說的值嗎?”
“……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