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已經完全不似一個人了。野獸的低吼不住的發出來,在靜謐的山林裡顯出一種詭譎。
齊陽看著那隱藏在陰影裡的男人,他的身影已經開始微微彎曲,分明是野獸捕食前的作態。
“跑!”念頭一起來,齊陽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跑,腳尖借力,竄出去好遠。饒是這樣,那尖銳的破風聲還是在身後想起來。
他曉得,是身後的人追了上來。
齊陽和齊寒是雙生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體力,行動方式,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前方逃亡的人腦子裡不住的想著應該怎樣才能逃過後面那個不知道像是被什麼東西俯身一樣的人的追捕。唯一的辦法只有向著散仙求救。
可是每一隻沖出去的鳥兒都在下一刻落到獵者的手裡,喪失生命。
心裡的憤怒越積越多,齊陽忍不住一個閃身被一隻尖利的爪子撕破了身後的衣服。寒風透進衣衫,靠近心髒的背部一陣發涼。
齊陽將心提到嗓子眼上去,向下一撲,散亂的長發被從頭上略過的人影削下一縷。那人影一過,齊陽翻身爬起來,不過短短一瞬,就換了一個方向,想著散仙的住處去。
“你要將他引到長君處去麼?”
生生止下腳步,齊陽心裡只是一愣,接著就看到一隻血手從自己腹部穿過,尖銳的疼痛傳來,他微微偏頭,只看到那雙一向沉穩的眸子在此刻被鮮血染紅,透露出一絲絲危險的瘋狂之色。
那是誰的聲音?是誰殺了自己?
“我的娘啊!”
“你做什麼?”
齊陽大口喘息,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撥出一口氣,將齊寒看著自己的臉拉倒面前來,確定在眼眸裡看到的只有深邃之後才將他腦袋撇開,兀自捂著胸口緩氣。
“做噩夢了?”
齊陽一愣,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樹下,陽光灑下來,在樹蔭下投射出斑斑點點的亮光。風過的時候,光斑一起移動,搖搖晃晃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寧靜。但是那灑下來的豔麗陽光,卻是冰涼虛晃。
“這是哪裡?”
“你睡糊塗了?”齊寒才站起身來走了兩步,聞言只好轉過身去看那個還有些懵懂的少年。少年的眼眸帶著從未有過的淺淺的驚悸之色,接著,他就抬起自己顫抖的手,摸了摸腹部。
齊陽這個模樣太不對勁了,齊寒只得又走回來,挨著後者坐下,“怎麼了?夢到什麼了?”
“夢到……你變成野獸了,然後將我吃了。”
“……”齊寒一個巴掌拍到一本正經的少年頭上,忍了半晌憋出兩個字來,“蠢貨。”
他站起來,又走了兩步,卻感覺到身後沒有半點動靜,“還走不走了?今天洛川……”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去,齊寒動了動鼻尖,淡淡的血腥味傳過來,他猛然回頭,卻見到少年依舊呆呆的坐著,蒙著腹部的手下不住的冒出血來。
齊陽眼裡帶著點點震驚和惶恐,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齊寒,然後又將自己的衣服拉開,腹部上的白色纏帶包裹得整整齊齊,顯眼的紅色不斷滲透出來,還有越來越洶湧的趨勢。
“你,你……齊陽!”
齊陽暈過去之前,只看到齊寒一臉焦急的沖過來,張開的嘴裡是鋒利的牙齒,在日光下閃著的光,刺眼至極。
最後撲過來的是齊寒?還是什麼東西?
“怎麼還不醒過來?”
“應該是被夢魘住了。”
“嘿,齊陽大哥真是能幹,好好睡個覺都能被魘住。”
眼前有一點模糊,好歹能看清了些東西來。是自己的房間,屏風外還有人影在晃動,刺眼的光一閃一閃,是桌上的蠟燭。
這一次,他能感受到蠟燭散發出來的點點熱度,就算隔了這麼遠,但是那帶著溫熱的光源依舊讓他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思緒一清晰,齊陽就反應過來外頭的是長君和齊寒,但是他有些不敢喊。嗓子裡也幹澀得要命,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他覺得渾身都疼,還沒有力氣。
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竟然全身上下都被綁了起來,不是繩子,是白色的一尺寬的布料——是纏帶。
他動了動手,腹部沒有傷口。
這一次應該不是夢了吧。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