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奈註定是窮命。
到建築工地打工,別人掙一百,他能掙二百,但隨著年齡增大,要命的是,飯量也在增大,開始的時候一天有三四斤肉也就夠了,到後來就不行了,沒有七八斤根本就吃不飽飯,——如果不吃肉,飯怎麼吃也吃不飽,只有肉到位了,肚皮才不會咕咕的叫。一天不吃肉,肚皮就一天咕咕的叫,叫得心煩。
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自己患了某種餓病,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沒病,韋奈不信,又去其他醫院檢查,結論還是沒病,於是他也不到醫院看了,只管在工地上埋頭苦幹,希望多賺點錢,一者是為填滿肚皮,二者是好積攢點錢娶個媳婦,不然他韋家就要斷後了。
但結果,錢沒少賺,不過都吃到肚皮裡面去了。
和他分開也有些年頭了,想必他的飯量又增大了吧?還有,是不是每餐飯仍然要吃七八斤甚至十餘斤肉啊?若真是如此,這些年也真苦了他啊!
如果飯量與肉量又都增大了,真不知道他的眉頭又皺成什麼樣子了。
所謂有錢人怕吃,窮人想吃,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有錢人一吃就胖,窮人光吃不胖。
想起那些餓飯的歲月,我就想拿錢到大街去狂撒一通,讓窮人們都過把搶錢的癮,都到飯量去美美的大吃一通。
這是我的一個夢想,也是奧斯丁的一個夢想。
奧斯丁,一個地地道道的土耳奇人。
土耳奇在我們的方言裡,是老土的意思,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鄉巴佬。
奧斯丁就是個鄉巴佬。
至於他是不是真正的鄉巴佬,我和達諾都不知道,我們只知道他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漢語和俄語,還有法語和日語也說得不錯。
此外,他在計算機方面,還是個屬於駭客級別的高手。
我和達諾曾經慫恿他破壞某家銀行的作業系統,好好的黑一把錢來花一下。他說人不管怎麼窮,都要窮得有志氣,不能因為窮,就幹些雞鳴狗盜的事情。
雖然他不是中國人,但他對中國的文化、風俗、道德、宗教等比我還要懂得多。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懷疑,他屬於出口轉內銷一類貨。
不然他對中國怎麼那熟悉啊?
有一次他喝醉了酒,他說他的祖父是中國人,我當時就把眼珠子瞪到了眼眶外面,說你祖父不是土耳奇的外交大臣嗎?怎麼又一下子變成中國人了呢?
他也把眼珠子瞪到了眼眶外面,說怎麼就不可以出口轉內銷呢?
於是,我經常叫他內銷貨。
而達諾則喜歡叫他出口轉。
我和他,當然還有達諾,由於三個人都失去了父母,屬於無人管教的型別,所以我們的生活相對其他同齡人來說就要自由得多。正是這種自由,我們認識到了社會對每一個人來說其實都是公平的,無論是有錢人還是窮人,都能從這個社會當中找到適宜自己的生存方式,但有一點,那就是千萬別瞧不起人。
瞧不起別人,別人自然也瞧不起我們。
就像有錢人瞧不起窮人,反過來,窮人也同樣瞧不起有錢人。人啊!不管是有錢還沒錢,都得記住一句話——有錢活一天,沒錢也要活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