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口,呆了三日,馮雁如法炮製,利用人心之需求,一鼓作氣招收了一萬餘新兵。選定西面地勢較高之處為軍營所在後,謝玄便指揮這些新兵跟著一起搭建軍營。
這樣一來,連民夫都不用徵用了。原先從彭城遷移過來的百姓大都安置在南側,初來乍到日子本就艱苦,都忙著耕作過活,也減少了這些百姓的勞累。
漁家老伯下面的漁工也跑來了兩人參軍,這讓老伯心裡平添了幾分甜蜜的苦惱。每日,馮雁都會採購鮮魚,給老伯帶來不少利潤,但眼瞅著漁工跑去當兵,心裡多少有幾分彆扭。不過,周圍聚居著大量逃避北方戰亂而來的流民,想找幾個漁工還是不愁的。
忙活完招兵的事情,馮雁便告假謝玄想去金庭看望書聖,謝玄恰好也要去往建康,便同行出發。不過二人方向不同,一個往西到健康、一個往南去往會稽、金庭方向。
到了岔路口,馮雁向謝玄施禮後與麴瞻騎行而去。
望著馮雁的背影,謝玄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溼潤起來。
“此子思維超前又有格局,善解決問題,也頗多謀略!如此佳才竟然不被朝廷所重,真乃咄咄怪事!定是奸佞小人進獻讒言,此去建康,定要分出個子醜寅卯!”
壓抑了多日的情緒,奔走在鄉間曠野中,馮雁心情突然變得明亮起來。不在封賞的名冊,馮雁其實並不在意,只是在那些老熟人面前實在有煞風景,也沒面子。尤其在自己的將士面前更是有些無言以對。這就是需求定律中第四層次,尊重的需求沒有滿足。
忙活了一年多,本來打算以自己的智慧為南晉奉獻一份力量,可換來得卻是無視。
馮雁苦笑一聲,策馬揚鞭奔往金庭而去。
京口距離金庭約六百餘里,對尋常人來說,真的是很遠的距離,尤其在古代,絕大多數人一輩子也未能涉足!
馮雁與麴瞻如脫韁的野馬疾馳而去,僅僅用了三天的時間便趕到了金庭。一路上、麴瞻更是連連驚呼,對一個北人來說,江南的景緻尤其誘人。
奇山秀水、千峰競秀、一條條蜿蜒的河流,如青蛇般爬過起伏的丘陵;夕陽灑在碧波盪漾的湖中,如金絲銀線般漣漣波動、熠熠生輝;翠綠的山坡上、田野間,五顏六色的野花更是爭奇鬥豔、婀娜多姿。
清晨,煙柳搖曳、遠山朦朧,別有一番意境。
風柔雨細,山水倒映,誰解江南古詩意?
金庭依然是青山秀水,風光旖旎。
循山而上,路人摩肩接踵,神情皆肅穆莊嚴。
到了山頂,人群更加密集,如同趕廟會一般。
馮雁心中一緊,暗感不妙。走近道觀,頓時傳來陣陣嗚咽之聲。
“不好!書聖難道……”
馮雁帶著麴瞻疾步向前,進入道觀,只見觀內白簾垂落,滿目縞素,香霧環繞,一口棺槨橫放庭中。
“書聖!”馮雁眼圈一紅,拜倒在棺槨前,淚水止不住溢流而下……
………………
“哇……嗚嗚……”一聲尖利的哭喊聲傳來,馮雁詫異的看了看,竟是小曲子跪在自己身邊哭了起來。
“小曲子,你哭個什麼勁?”
“師傅哭我也哭,我想爹爹了。”麴瞻抽泣的說道。
馮雁正要安慰幾聲,旁邊圍過來幾個人。
“馮小兄,沒想到你也至此了?”
馮雁抬頭看去,竟然是國丈大人王蘊,旁邊還站著幾個熟人,叔父謝安、謝道韞以及華林園曾經見過的幾人。
“叔父也來了?”馮雁忙起身施禮。
“沒想到賢侄也來了金庭?”謝安有些詫異的問道。
“右軍大人乃小侄之忘年交,怎能不來?”馮雁輕抹一下眼角說道。
“哎,沒想到只來過一次竟然如此情深義重,真是難得!”王蘊很是動情的讚道。
“賢侄,你從廣陵而來?”謝安又問道。
“是的,叔父。從廣陵過來,先到了京口,然後從京口趕來。”馮雁答道。
“哎喲,走了八百餘里的路程啊!”廷尉王雅驚歎出聲。
“此子真是重情義啊!”眾人交口讚道。
這時,謝道韞身穿素服也走了過來,同樣頗為好奇的施禮問道:
“馮小郎,沒想到你也來了?感謝你遠道而來,我替家公回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