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之所以叫及時雨,除了能送來馮雁想要的東西,還能帶來一物,那就是雨雪。
一般老羅來的前一日或者後一日,或者當日,多多少少總會下些雨或雪,彷彿是為了呼應“及時雨”這個稱號。
馮雁送走了及時雨老羅,終於定下心來。再過些時日,待鎖子甲打製完成就能武裝到廣陵郡軍營眾將領身上了。馮雁可不希望一場戰爭下來,身邊沒有了兄弟。
看著片片雪花夾雜在冬雨中灑落到地面,馮雁吐出一口白氣,思念起故人:“也不知長安那裡下雪沒有,爺爺、春苗、石柱、趙四等人怎麼樣了?常青和左騰與爺爺他們在一起幹嘛呢?那兩個二貨能幫上忙嗎?三娘究竟怎麼了?跑到哪裡去了?為何不辭而別……記得在另一個世界,這個時節正與愛妻忙著走親戚,好像打麻將贏了不少錢!嘿嘿,清一色、大四喜、七小對連胡三把,連扣莊帶自摸的真是舒爽……”
看著漫天雨雪的人不止馮雁一人,秦徵虜將軍石越,長樂公符丕等人也在盯著天空中的飛雪各自沉思著。
“也不知馮二這小子跑哪兒去了?一去竟是三百日!難道投誠南晉了?即便投誠南晉又能做什麼?不過依此子之才絕,混入軍營或者官場均能有所建樹,悔不當初啊!竟然放這傢伙跑了?嗨……”石越腦海裡不知為何總是想起馮雁,可能攻取襄陽不順,心境低落故而思念故人。
“再攻不下襄陽,這把寶劍就會砍在我的脖子上了!”符丕同樣情緒低落,撫摸著父王送來的寶劍沉聲哀嘆。“整整一年了,毫無進展,聽說彭超已奪取了彭城,東線戰爭如此順利,反觀西線卻寸步難進,嗨……”
二人各想各的,直到領軍將軍苟池輕咳一聲,才收起了心思。
“咳,大將軍,圍困襄陽已久,又屢遭朱序侵擾,必須想辦法儘快攻取才是。我看,待下次朱序再來偷襲,我們設伏將其擒之……”
“哎,談何容易!晉軍總是乘坐舟船靠岸襲擾,打完又立即乘船退去,如何擒獲?雖然我們奪取了百餘艘舟艦,但多日鏖戰損毀不少,而且水戰經驗尚淺,如何敵之?”符丕輕聲嘆道。
石越聽完符丕的言語頗為認同,晉軍襲擾總是趁秦軍不備,總是四處襲擾,防得了西側,防不了東側,防了北又顧及不到南,想設伏,談何容易。
沉思了一會,石越忽然眼睛一亮,“以前和馮小子聊天時,偶爾聽到一句裡應外合之詞,如能從內部瓦解襄陽守軍,或相互呼應,定能見效。”想到這兒,石越抱拳說道:
“大將軍,末將有一計或可試之。”
“石將軍快講!”
“以前抓獲的一名晉軍將領曾言,襄陽城都護,李伯護對刺史朱序頗有微詞,如能派人混入城中與李伯護聯絡上,許以高官厚祿,或可將此人招攬過來為我所用。”石越神采奕奕的講道。
此刻,符丕軍中主簿王施也獻策道:
“石將軍此計甚妙!為了便於混入襄陽城,我軍需佯作退兵才可。想那城中軍民多日困守,必缺衣少糧,待我軍退去,定會開啟城門外出求援,而襄陽周邊商販也會進入城中販賣貨物……”
符丕一聽暗自叫好,急忙說道:“好!此計甚好!石將軍,你部善於出奇制勝,不如由石將軍安排此策!”
幾人商談完畢,石越就開始了反間行動。
襄陽城城頭,守軍看到符丕大軍退去,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哈哈,秦賊定是糧草不濟,難以為繼退卻而去了。”城池上,一名將領高興地向朱序稟報道。
“嗯,圍攻了一年,想來秦兵早已乏累,不堪其負了。”朱序微笑點頭。
“還是我軍屢屢偷襲得手起了作用,總要夜夜提防,秦兵定是不堪忍受了。”
……
秦軍退卻的訊息很快傳遍了襄陽城,眾官兵、百姓皆長舒了一口氣,有的人甚至偷偷抹著眼淚,相互訴說著一年來的不易。
隔了數日,依然不見秦軍的蹤跡,襄陽城眾人漸漸放下了戒備心。因為被困時日過長,城中補給早已不濟,於是將南側城門開啟,外出採辦糧草、藥品等物。
在熙熙攘攘、穿梭不斷的南門處,石越手下的參軍林廣與一名隨從,穿著晉人的服飾推著滿車的衣物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城門處。戒備森嚴的守軍,看見林廣二人一身商販打扮,又推著城中急需的衣物,便將其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