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言不知怎麼地就生氣了,罵道:“我什麼時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過?什麼光環照耀,我就不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人嗎?她至於自卑嗎?她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以後還要不要做人?”
突然想到她可能就此香消玉殞在急救室中,耳邊響起她用微弱的聲音說的那句“能為你生一個孩子,我死都瞑目”的話,他心口莫名地就揪痛起來。
從得知她懷孕的訊息後,他以為照顧她他不過是為了孩子而負起的一份責任。孩子生下來,他對她的責任就完成了,即便後來知道她為什麼堅持把孩子生下來,他也只是略微動容一小刻,便不再記起,因為那個時候他心裡始終都留著蘇綣綣的位置——從第一次向蘇綣綣表白時,他就發誓一輩子只愛這一人,根本沒想過動搖這份信念。
回想自己剛剛看到她一動不動地躺在手術臺上,身上蓋著白布時的那一刻心情,以及自己脫口而出的“只要你活著,我保證我們以後可以有好多孩子”的話,他才發現有些事在不經意間,已經悄然發生著變化。
一直沒出聲的榮少琛突然插話道:“景小姐人不錯。”
“人是不錯。”被打斷思緒的季澤言喃聲重複。
“笑甜一定會沒事兒!她這麼年輕!”林小碗又不住輕泣,“從小到大,她吃了那麼多苦,卻從來沒有好好享受過人生,命運不可能這麼不公平。”
季澤言沒接話,只是將雙手插進黑發之中,隱忍著苦痛,閉目深思。
除了與蘇綣綣分手之時,這是他心情最沉重的時刻。
見季澤言不說話,榮少琛也沒出聲,扭頭見林小碗哭得不能自己,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摟住她的肩。
林小碗此時一心憂慮景笑甜,早把與榮少琛之間的隔閡忘了,本能地伏進這個最熟悉的懷抱中抽泣,以求暖意。
急救室外的空氣似乎凝滯了,除了林小碗的啜泣聲,偶爾夾著一兩聲季澤言的嘆息聲,再無其他。
時間在焦心的等待中一分一秒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開了。
“情況怎麼樣?”季澤言第一次沖過去。
“季先生,”醫生摘掉口罩時,面帶笑容,“有驚無險,母子平安。”
“真的?!”季澤言不敢相信。
醫生笑道:“這可不能開玩笑。不過孕婦身體很虛弱,還得住院觀察幾天,另外也要注意休息調養,營養跟上。”
見醫生這麼說,林小碗終於鬆了口氣,拍手歡笑:“太好了,老天保佑啊!我就說命運不可能這麼不公平嘛!”
“我們馬上把病人送去病房,你們去看她時別吵著她。還有,她現在身體弱,一定不能讓她受刺激。”
“好,謝謝醫生。”林小碗眉開眼笑。
不多時,醫護人員把景笑甜送回了病房,見季澤言去了病房,林小碗想跟去,卻被榮少琛拉住了。
“別打擾他們。”
“哦。”林小碗頓住腳步,再次雙手合十,“笑甜也算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吧,老天還算有眼,放過了她。”
“如果不是你,她不至於遭這份罪。所以你得對她負責。”
“我負責?”林小碗滿臉錯愕地看著榮少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