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雪得到了寶劍,在樹林裡住了一夜,不料受了些風寒。她在想要是不去攬這些事,自己就能在萬魔樓住一晚,豈不用受這些罪。可仔細想想,拿到一口寶劍,可是有得有失。
太陽出來了,藉著明亮的陽光仔細看了看這把寶劍,用麻布擦去劍身上的毒藥,一邊嘆道:“劍上的毒藥沒毒死那女人,那三兄弟死得就冤枉了。”
這才剛想動身趕路,幾十個利箭撕破空氣,嗖嗖地疾射而來。回頭一看,來人有十五個,都是弓箭在手,季康定在最前面,一見梁博雪大聲叫道:“小妖女還沒走,看我怎麼收拾你!放箭,不要留活口!”一聲令下,數十支利箭飛來,梁博雪將昨晚當作棉被的鬥篷一揚,夾帶著一陣有力的風,利箭紛紛而落。季康定又吆喝手下的人放箭,卻不見梁博雪如何動身,已見她爬上了馬背。
梁博雪催馬快跑,放箭的人也騎上馬追來了。胯下馬蹄上下紛紛,不多時已經沖出樹林,又跑了幾十裡,再也沒見人追來,這才放心。挑了條小路,路上再也不敢停歇,趕了七八天終於到了紫荊山。那紫荊山風景優美,雲霧繚繞巖谷,山上怪石磷峋,山路蜿蜒起伏,大大小小五座山峰,主峰就是白雲峰。
這些風景又讓她痴迷了,路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來到陌生的地方,偏又不識路,問了路邊的莊稼人,這才趕馬上山,心裡一直想著到了紫荊山見了百靈師太,把信交給她,事情可就算完了。
在群山兜轉了半天,終於爬上白雲峰,到了白雲庵。但見白雲庵大門緊閉,門前地上樹葉散落,梁博雪心裡一大鼓,只怕要找的人早就不在了。她上前敲了門,過了一會兒,見一個小道姑出來。見她約摸十八歲的樣子,留著長發,可能是在次修行的俗家弟子。梁博雪說了自己的來由,又請教了道姑的名號。道姑自稱“木瑩”。然後帶她入門,領到側廳。
過了不久,道姑將百靈師太帶來,上了茶便退下了。百靈師太約摸八十歲的年紀,看上去相當衰老,頭發全是白的,臉上滿是皺紋。梁博雪見了她先是規規矩矩行了禮,這才說:“師太,弟子奉家師之命,前來送信。”百靈師太眨了眨雙眼,說:“哦,給我看看。”又問:“你是誰的弟子!”梁博雪報了師門,百靈師太很滿意點點頭,忽然間熱淚盈眶說:“很好,他終於寫信給我了。有好幾十年了我有幾十年沒見他了。你師父還過得好嗎?”梁博雪說:“託上天的福,師父身體一直安康。”百靈師太點點頭,說:“你快把信給我吧!”
梁博雪從懷中取出信件,交給她,然後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她拆封。百靈師太拿著那薄薄的信封的手不住地顫抖,久久不敢過拆開看。梁博雪就問怎麼了。百靈師太說:“我有些害怕。”梁博雪問:“師太,為什麼害怕?我他老人家師父跟你說了些什麼?”百靈師太看了她一眼,笑道:“傻孩子,我還沒開啟看呢!”又說:“你師父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難道他派你來這裡僅僅是為了送信嗎?”梁博雪腦中來了好多問號,一時疑惑不已,說:“弟子……不知!我真不知道!”百靈師太又看了她一眼,這才拆開信封,開始閱讀信紙上的內容。忽然瞧見梁博雪背上的劍柄,問:“你背的是一把劍嗎?”
梁博雪很誠實答道:“是,是冰光劍。”然後將前些天發生的事,統統告訴她。百靈師太已經不再過問江湖中,對她的行為倒也不以為然,一臉放縱的態度,只是擔心那些人追來,問:“要是那些惡人追來怎麼辦?你自己能對付得了嗎?”梁博雪說:“他們一起上也未必是我的對手,我可不怕!”她雖然不怕這些人追殺,但是很害怕師父知道,於是懇求百靈師太不要告訴自己的師父。百靈師太一笑,說:“我要是不去找他,怎麼知道?”梁博雪說:“難道你不會回信嗎?你要是在信中都寫上這些內容,那不把我害死?”百靈師太哈哈大笑,說:“我答應你不告訴你師父就是了。不過你搶了人家的東西,總是應該要還的,不然那些人怎麼肯善罷甘休?”
梁博雪說:“沒事的,師太,我就是想借來玩玩。他們真要逼得急了我還回去就是。”可是一想又覺得不對,這把劍一直是個麻煩,如今是將麻煩帶到白雲庵了。這樣豈不是連累了百靈師太,那我豈不是罪大惡極?
百靈師太不再說話,低頭看信,百問了不少她師父的事,如此過了一刻鐘。那封信並不長,可她看了一刻鐘,看時一邊回想,彷彿從前發生過的又在眼前。
梁博雪見師太神色遊離,恍惚不定,大概猜到幾分。也不說話,只顧喝茶。過了半個時辰,師太回到現實世界,說:“你給我講講你師父這些年的事吧,我很想聽聽。”梁博雪就開始講,講到口幹舌燥了,想喝了一口茶水解渴,發現茶早就喝完了。師太叫人再上一杯,她又繼續講下去。
百靈師太聽得很仔細,邊聽邊點頭,有時就在旁邊不住嘆氣。師太開始說話,說起過往煙雲。梁博雪從師太的口中得知師父跟她的過去。原來百靈師太年輕時也是個美人,也讀過一些書,會做幾首詩,算是一個才女。那時高先生年輕美貌,也是個才子,自然與她有些風流韻事發生,這也不奇怪。不過這些都是很遙遠的事情了,這些事發生時,還在好幾十年前。後來百靈師太就到白雲庵出家修行,一世清淡,到了今天已經是庵裡的主持。
過了良久,等把該問的都問好了,百靈師太說:“賢侄,你千裡迢迢的來送信,不要急著回去,就先在庵裡住下,在庵裡聽我講兩天佛法。過兩天再回去吧!”梁博雪一聽,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怎麼突然叫自己聽佛法呢?她平時也愛讀書,但是絕不閱讀佛經,因為佛經中那些道理對於她那樣的年紀實在太晦澀。但又不能直接拒絕,只好答應了。
隨即召喚木瑩,讓她帶梁博雪入住客房。在白雲庵修行的尼姑不多,香火也不盛。聽百靈師太說,以前白雲庵是有很多姑子的,山下的人也有很多信奉佛教,可是後來變了。百靈師太甚至擔心她死後,白雲庵將變成一片廢墟。梁博雪想,自是時過境遷,一切皆是無常。
木瑩將她帶到一處偏僻的院子,指著那些客房說:“這有好十幾間房,你你自己挑一間。梁博雪挑了一間西邊的房子裡。屋裡雖然很久沒人住,倒也幹淨。那天吃了點齋飯,喝了些泉水,已到晚上。
看著窗外深沉的黑暗,點起油燈,她也倦了,就這麼睡下了,直到第二天天色大明方才醒來。一來她累了,二來心中有很多煩心事,因此做了許多奇怪的夢,迷迷糊糊中好像見到了金氏兄弟,又夢見被一隊人馬追殺。這一覺自是不安穩的,未來要發生的事,她也料到幾分。只是現在還沒來,大可不必擔心。
在房裡洗漱完,用過早點,便聽得庵外有人大聲吆喝,正想出門詢問情況,卻在門口跟人迎面撞上。她仔細瞧了那人,正是木瑩,看她那慌張的樣子,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了。見她站立不穩,一把抓住她手腕,問:“外面發生什麼了?”木瑩慌慌張張,說:“師太和外面的惡人打起來了,師太受了傷。”梁博雪心中大叫不妙,又問:“那些是什麼人?”木瑩說:“是一個自稱季康定的施主。”梁博雪說:“好,你待在這裡,別出去,禍是我闖的,我來對付他們!”說完箭步離去,那速度實在太快,看都看不清人影。
木瑩在房門前正想走,忽然看見牆上掛了把寶劍,登時歡喜不已,自言自語道:“早聽師父說這把寶劍很有來頭,嘿嘿。”她本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最近在修煉一套劍法,缺少了一把好劍。當下看見,便起了心,見沒有人,將劍摘下,匆匆離去。
梁博雪飛奔到庵外,果然看見季康定帶著十五個人圍攻百靈師太。庵裡幾個姑子想幫忙,卻幫不上。百靈師太本來武功不高,被圍在垓心,自不是十幾個人的對手,因此身上多處受傷,鮮血染紅了袍衣。她雖然被圍在中間,仍是面不該色,狠狠地說:“你們還要過來嗎?”手裡拿著一把斷劍不斷揮舞,那些人不願娶她性命,只是防著。一人罵道:“不要命的老尼姑。”
見此情景,梁博雪忍不住喊:“真是好不要臉的東西,竟然這樣對付一個老前輩!”季康定見她出來哈哈大笑,說:“少說廢話,快把冰光劍交出來,不然這老尼姑就得死!”梁博雪依然神情淡定,說:“一群惡徒,你以為你可以傷得了我嗎?”季康定把刀架在百靈師太脖子上,說:“我是看刀說話,看你能怎麼辦。你武功雖高,這裡十幾把家夥一起砍向這個老太婆,你以為你能救得了她嗎?”
梁博雪大罵一聲“無恥!”,按兵不動,又擔心他們真的會傷了師太,心裡盤算著解救之法。季康定看她久久沒動作,很得意地說:“梁姑娘,你來呀,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梁博雪嘴角上的肌肉輕輕抽動一下,心裡有了主意。十幾個惡徒均覺得握兵器的手一麻,全身運用內力的大xue著了門道,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癱軟在地,一時間兵器落地乒砰響。季康定吃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密不透風的氣牆壓過來,讓人頭痛欲裂,轉眼間又見百靈師太移了位置,站在梁博雪身旁了。他竟不知眼前這不到二十歲的女子有如此神通,既是驚奇又是慚愧,突然手臂一陣劇痛,鮮血汩流,不見對方動手,自己先受傷了。
原來梁博雪用的是隔空點xue的功夫,自有一股無形無質的力量。這股無形無質的力量捉摸不定,厲害無比,這十幾個人又豈是對手。在場人人驚呆,想不到這個女子竟然有這等不可思議的內力,這隔空點xue的功夫歷來少見,只在茶館裡說書的人提過。
梁博雪說:“怎麼樣,服不服氣?有誰不服氣的,上來跟我比劃比劃!”地上癱軟地人已怕起來,互相攙扶。既知老大受了傷,對方武功又極高,再打下去也是不用,不如趁早收手另想他法。季康定也是這般想,卻不想這麼早就認輸。百靈師太現已得救,見梁博雪說話實在輕狂,也願趁早了解此事,便說:“你還是適時收手吧!”但她仍是不依不饒。眼見一幹人等無人不受傷,無人敢言,她便更得意。
季康定手上雖在流血,但仍是不發出一聲呻吟,忍住傷痛,說:“好,日後我五毒教再來拜會!”梁博雪說:“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有仇就來找我,別來白雲庵!還不趕快滾!”最後幾個字她是運足內力來喊,震得這十一個剛站起來的人又幾乎倒下。季康定知道就算下次能找到她,仍是自討苦吃,討不到半分便宜,心裡失落之極,一時惱怒之極。心想遇上個強勁的對手,受了傷,寶劍拿不回來,吃了大虧。低聲罵了兩句,然後帶著自己的手下,狼狽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