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慢慢從中天降落,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廉君終於翻完了所有簡歷。他關掉郵箱頁面,開啟桌面上單獨複製出來的幾份簡歷資料,一一看過上面人的照片,然後慢慢把手肘撐到桌面上,低頭按住眼睛,長長的、淺淺的、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口氣。
雖然不是全部,但是……他很滿足了。
……
時進早起醒來後,發現廉君已經出了門,為他準備早餐的人變成了卦六。他十分懊惱,哪還有心情吃早餐,撲過去就按住了卦六的肩膀,急切問道:“幾個?”
卦六本來想憋住的,但被他這麼一問,忍不住就破了功,臉上露出個堪稱傻氣的笑容,用手指比了個六,說道:“六個,除了一、二、九,全在。”
六、六個?!
時進驚得瞪大眼,然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身就往門外跑,想去廉君公司逮人。
“時少,你去哪?君少說會把他們帶回來的,你別急!”卦六連忙追過去攔他,示意桌上的早餐,“早餐還沒吃呢,小心胃!”
帶回來?
時進又忙緊急剎車,轉過來再次按住卦六的肩膀,問道:“他們什麼時候回?”
卦六又好笑又覺得有點鼻酸,說道:“聽說萬普這次的招聘把章卓源給驚動了,君少估計還得應付一下章卓源,最早也得下午才能帶著人回來。”
章卓源?怎麼又是章卓源!
時進表情扭曲了,識趣地熄了去公司的心思,忿忿轉回餐桌邊,把煎雞蛋當做章卓源半禿的頭,兇殘地大卸了八塊!
……
廉君趕到公司後,立刻喊來了人事部的負責人,把挑出來的簡歷遞給他,讓他把簡歷上的人內定下來。
人事部的負責人是時緯崇撥過來的心腹,對廉君過去的身份知道一二,很快明白了這些內定人員到底代表著什麼,十分識趣地沒有多話,應下命令就走了。
安排好一切後,廉君沒有直接按照簡歷上各位卦留下的聯系方式聯系他們,而是坐著開始等。
上午十點,章卓源的電話打了過來,開門見山地要求和他當面談談。廉君二話不說應下,然後轉頭就給王委員長打了個電話。
……
當章卓源看到廉君和王委員長一起走進包廂時,他立刻明白,今天這場談話,還沒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主動權。他很無奈,不得不壓下軟硬兼施的方針,只能軟著來。
“廉君,你的那些屬下‘死了’還好,如果他們全都活過來,還以成功人士的方式露面……我希望你也能體諒一下我的立場,中下層組織的反撲一直沒有停歇,這時候不能再給他們刺激了。”
一年多過去,章卓源的頭越發禿了,沒了廉君的幫忙控場,他的清掃工作展開得十分坎坷,這一年來過得很是辛苦。
其實撇開敵對的立場不談,廉君私心裡是很佩服章卓源的。他幹著最危險的活,職位雖高,卻各方面都受限,為了這份工作,甚至連家人都不敢聯系,就怕連累他們被暴力組織報複。可以說,他為了做好這份工作,幾乎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這是一個真正想為國家為民眾做點實事的人,只可惜能力有限,還有點笨。
“章主任,我這次招聘的本意,並不是為了為難你。”他軟,廉君的態度自然也軟,“你放心,我招聘到的重要職員,入職之後,都會去進行一個短期的封閉培訓,暫時不會在外露面。”
章卓源聞言表情放鬆了一點,問道:“培訓大概會持續多久?”
廉君摩挲了一下茶杯,說道:“半年到一年。章主任,我希望我的職員在培訓結束後,能獲得和我一樣在國內自由生活的權利,作為換取這一切的條件,我可以給你一份名單。”
名單?
章卓源和王委員長心裡一動,章卓源坐直身,急切問道:“什麼名單?”
“所有中型組織的暗線培養名單。”廉君解釋,放下杯子,問道:“章主任,要換嗎?”
所有中型組織的暗線……章卓源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廉君,心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生氣廉君到這種時候還留有後手的行為好,還是該慶幸自己沒有把廉君趕盡殺絕的好。
這個人真是……真是……先是雙腿的情況,後是萬普、王委員長,現在又是暗線名單,他似乎永遠都算不到廉君手裡到底都握著些什麼。
他說不出話來,最後憋了半天,妥協地放鬆了身體,說道:“換!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和你換!”摸清了暗線,他就再也不用怕那些中型組織了。
王委員長略顯同情地看一眼章卓源,然後低頭喝一口茶,暗暗慶幸自己當初站對了方向,廉君這人是真的太可怕了。
告別章卓源和王委員長回到公司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一晚上沒睡,又撐著精神陪章卓源和王委員長打了好幾個小時官腔,廉君已經很累了。
他打發走卦六給他安排的司機,邁步走入公司,正想著要不要立刻打電話把卦三等人喊過來,餘光就注意到公司大堂的休息區裡,坐著幾個熟悉的人影。
他慢慢停步,側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