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君看著他努力裝作平時的模樣,垂眼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捏了捏,應道:“好。”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的工作,氣氛還算輕松。時進剋制地在九點前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
“我會爭取早點搬出這裡去陪你。”廉君在時進離開前忍不住喊住他,輕聲承諾。
時進離開的腳步停下,轉身又抱了抱他。
……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二月過去,三月來臨,廉君沒能像他承諾的那樣盡快搬出隔離病房,他身上出現的症狀越來越多,惡心反胃的情況越發嚴重,時常一天都吃不下一口飯,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
時進每天都會去陪他,盡量幫他放鬆精神,想盡辦法地讓他進食。在這過程中,時進慢慢穩重了起來,給卦一等人發布命令時不再那麼隨意和不自然,檔案批得越來越好,和時緯崇的聯絡也固定了下來。
大家都看到了他的變化,心裡不免唏噓——遇到困難的時候,時進果然是成長得最快的那個,只可惜,他這種成長大概是廉君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三月初,費禦景飛了一趟島外,去忙能源部分的收尾工作;三月中,廉君的生日到來,時進在廉君持續昏迷的情況下,給他戴上了為他準備的生日禮物;三月下旬,黎九崢脫下了白大褂,開始準備隨時進一起出航參加會議的事情。
出航當天,時進獨自去了一趟廉君的病房。
一個多月了,神經毒素能造成的症狀,廉君已經基本體會了一遍,他本來養得還算不錯的身體,變得比兩人最初相見時還要糟糕,身上瘦得像是皮包骨頭,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多,並且完全無法挪動。
時進眼神有些黯然,心裡木木的疼。難怪龍叔強烈要求廉君把身體調養得足夠好了再開始治療,如果不是事先調養了一下,廉君可能早就熬不過這彷彿永無止境的毒素折磨了。
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真的要三個月、半年,甚至更久嗎……
“毒素最活躍的時期已經熬過去了。”龍叔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安撫說道,“你別看他這樣,其實這已經算是比較好的情況了,他變瘦是避免不了的,毒素造成的惡心嘔吐和食慾不振是長期性的,這些需要等毒素活躍期過去後再慢慢調養。還有腿部無法活動的問題,這個也不用擔心,沒了毒素影響,他複建起來會很快。”
“我知道。”時進回頭看龍叔,問道:“我能進去看看他嗎?就一會,我知道他現在身體虛弱,但是……”
“進去吧,做好消毒就行,他現在可不能再生病。”龍叔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開完會回來,他或許已經可以下床了,所以別太擔心。”
時進看一眼腦內廉君那已經漲到了500的進度條,低應了一聲。
……
換好衣服做好消毒後,時進進入病房,坐到了病床邊。
廉君面朝上平躺著,胳膊上還插著點滴,臉上的氧氣罩倒是拆了,看上去總算是沒那麼像重症患者了。時進看了會廉君的臉,低頭握住他放在床上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輕輕套到了廉君的無名指上。
戒指有些大了,時進摸著廉君的手指,抿緊了唇。
這枚戒指是他很早以前偷偷讓卦二聯系人準備的,造型和廉君送他的那枚求婚戒指一樣,不過上面鑲嵌的是藍色的鑽石,看上去優雅又華貴,很符合廉君的氣質。
他本來準備等廉君生日的時候,把這枚戒指送給廉君讓他驚喜一下,結果沒想到廉君那天卻出現了意識混亂的症狀,用藥之後直接陷入了昏迷。雖然他後來還是給廉君把這枚戒指戴上了,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你得快點胖起來才行。”他說著,聲音低低的,“這次可別再弄丟了。”
戒指的尺寸是按照廉君治病前的手指尺寸做的,現在戴有些大了,廉君生日的第二天,他過來看廉君的時候,發現他前一天給廉君戴的戒指,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了地上。他見了之後,直接把戒指撿起來重新揣進了口袋,想著要不要再去改一改。
但現在,他不想改了。
“你如果不能胖到可以正好戴上這枚戒指的程度,那咱們就玩完了。”他說著,又把戒指拿了下來,摸出一根細細的紅線,小心地往上纏,“現在就先這樣將就一下。”
一圈又一圈,鑽石的光芒被紅線遮擋,直到徹底消失。
他小心把紅線纏緊,弄掉多餘的,然後拿起廉君的手,認真把戒指重新給他戴了上去。
“居然剛剛好。”他摸著廉君的手,與他十指交握,“快點好起來吧,你說過等我開完會要來接我的,可別說話不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