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不平。”廉君抓上他的頭發,指腹輕輕揉過他的頭皮,邊晃動吹風機邊問道,“所以你的猜測是什麼?”
這完全就是個送分題。
時進手撐在膝蓋上,因為低著頭的原因,所以視線只能看到廉君的下巴和脖頸線條,視線不自覺粘了上去,回道:“我的猜測是,鬼蜮這次突然提前到達會議地點,是為了觀察我們,並找機會和我們說話,找我們求助。”
廉君的指尖擦過他的耳朵,回道:“只答對了一半。”
“嗯?一半?”時進忍不住抬頭。
廉君沒有準備,放在他頭側的手因為他的動作滑落,落在了他臉上,另一手的吹風機則及時拉遠了,免得撞到他。
兩人對視,廉君眼裡的暖意還沒來得及收斂,時進又愣住了。
“不要亂動。”廉君順勢捏了一下時進的臉,把他的腦袋又按了下去,說道,“鬼蜮提前來,不止是在觀察我們,還在觀察官方,老鬼的目的不單單只是向我們求助,還希望透過我們和官方搭上線。嚴格來說,甚至求助都只是次要的,老鬼真正想要的,是透過我們,向官方表明他投誠的決心,拿到官方的扶持。不過他註定拿不到了,官方不需要第二個‘滅’,因為不好控制。”
時進這次被按得更下了一點,腦袋幾乎撞到了廉君的懷裡,視線順勢落在了廉君的雙腿上,看著廉君衣袍勾勒出的雙腿弧度,想起按摩時捏過的手感,忍不住伸手放了上去,輕輕揉捏起來,回道:“那確實是一半,我的回答不夠全面。這樣的話,賭約該怎麼算?”
廉君晃動吹風機的動作停了一下,又很快繼續,沒去管時進亂捏的手,視線看著時進露在頭發外的耳朵,忍不住靠近一點,回道:“算平局,賭注更改,變成你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我也可以對你提一個要求,你覺得怎麼樣?”
溫暖的氣息擦過耳朵,和吹風機釋放的熱風完全不同,帶著點親密的味道。
時進身體本能地一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腦袋也側開了,回道:“可以,那賭注成立?”
廉君適時側身,於是時進側過去的腦袋直接撞到了他懷裡,臉頰貼到了他的胸口。
這是個近得能聽到心跳聲的距離,時進有些懵。
廉君若無其事地收起吹風機,就著這個姿勢摸了一把時進已經幹了的短發,說道:“成立,好了,頭發吹好了。”說完拿起時進的“鹹豬手”丟開,退開了身。
時進保持著歪著的身體姿勢,抬眼去看廉君。
“早點睡吧。”廉君並不多留,放下吹風機後就走了,似乎真的就只是過來說一下賭約的事。
時進愣愣看著他離開,直到聽到咔一聲關門的動靜才回過神,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耳朵和剛剛撞到廉君胸口的臉,看一眼吹風機,迷茫說道:“我怎麼覺得剛剛的廉君有點怪怪的……”
小死心裡一喜,連忙詢問:“哪裡怪?”
“就是覺得有點……”時進不自覺動了動剛剛捏過廉君雙腿的手,又搖了搖頭,“有點說不清楚……算了算了,睡覺,時間不早了。”說完躺到了床上,美美地閉上了眼睛。
小死憋得想宕機,恨不得把他從床上揪起來,逼他繼續想。
……
第二天早餐的時候,指甲的鑒定結果送來了——它們確實是龍世的指甲。而隨著結果一起來的,還有眼下掛著黑眼圈的龍叔。
廉君微微攏眉,說道:“龍叔,您其實可以不管這事的,我能理解。”
龍叔臉上帶著疲憊,態度卻很堅決,說道:“人是我教出來的,我也是罪人之一,君少你不追究我的責任,是你仁慈,但這並不代表我可以一直逃避下去,當了二十多年父子,我想和他有一個了斷。”
話說到這份上,廉君也不好再勸他,默許了他的留下。
會議準點開始,龍叔沒有聽卦一的建議去船艙休息,而是和時進一起站到了甲板角落,視線落在廉君對面的左陽身上,眼神複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進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表情十分明顯地糾結。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糾結,龍叔突然開口說道:“龍世是我心軟撿回來的,他父母一個是毒販,一個是酒鬼,全都是些品性很糟糕的人,也死得很早。我怕龍世走了他父母的老路,所以對他一直很嚴格。”
時進側頭看向他,安靜傾聽。
“他從小就很孤僻,上一任首領曾勸我把他送去組織裡的對口福利院,讓他和其他小朋友一起長大,我怕他受欺負,拒絕了。現在想想,上一任首領的建議是對的,完全沒有同齡人的成長環境,確實很不利於孩童的心理健康。”龍叔嘆氣,抬手捏了捏眉心,“或許是我對他太嚴格了,所以才會讓他在第一次見到君少時,對君少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時進,對不起。”
時進疑惑:“龍叔你幹嘛對我說對不起?”
龍叔放下手,看向會議室裡正在冷眼旁觀其他組織首領爭論的廉君,聲音低了下來:“因為如果不是我給了龍世接近君少的機會,君少絕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以前的君少很溫柔,也經常笑,如果你遇到的是當年的君少,應該……”
溫柔愛笑的廉君?
時進腦中突然滑過昨晚廉君幫他吹頭發的樣子,耳邊彷彿又響起了吹風機工作時發出的嗡嗡聲,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問道:“應該什麼?”
龍叔側頭看他一眼,想說什麼,卻又忍了下去,回道:“應該會早點變聰明。”而不是蠢到現在都沒開竅,白瞎了君少的一腔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