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二在進進出出地不斷送上菜餚,楊掌櫃則笑眯眯地不時和熟人點頭一下。
但就在這時,忽地,他的眼睛一縮,目光之中就流出了一道厭惡之色。
“楊掌櫃,生意興隆,恭喜發財。”
門外走進來一夥人了。
當先的一個,身上穿著朱紅長袍,手中拿著兩個金球,金球在他蘿蔔般粗細的手指間靈巧地轉動著。
這人面容微微有些黝黑,但卻不顯粗獷,反是有著一種靜,如同毒蛇那般的靜。
一見楊掌櫃,他就雙手抱拳地哈哈一笑。
而跟在此人身後的,則俱都是青衣短褂,不過一個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看那臂膀,似是還練了橫練功夫。
“不敢不敢,李老闆,裡邊請,要吃些什麼,我讓後邊立即給你送上。”楊掌櫃連忙笑著說道。
心中雖是有著厭惡,不過楊掌櫃卻是不敢真的得罪這人,這人名作李萬達,不只和附近的一個幫派關系深厚,手下還擁有著幾個賭場,正是這片地區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
“不急,不急,李某今日登門,是有一些事情,不得不找楊老哥商量,你先看看這個。”朱袍之人搖頭一笑,就將金球收入了腰間,又自袖中取出了一疊東西,放到了楊掌櫃的面前。
契紙!
一疊足足有二十餘張的契紙!
本還有些疑惑,楊掌櫃的目光一落到其上,面上頓時大變。
翻開一張,再看一張,越往下看,他的面色就越黑,看了一半之後,除了口中在罵著“小畜生”三個字,他已然是翻不下去了。
“楊老哥,實在是抱歉了,文賢侄這事,李某人本是不想煩到老哥頭上的,不過賢侄卻越欠越多,這數目一大,我也是……無可奈何啊。”朱袍之人面上現出愁苦之色地嘆息了一聲不過,楊掌櫃哪會不知道他那貓哭耗子之心。
這些契紙之上的日期足足間隔了兩個月,一直到現在才來……他分明是要讓楊家傾家蕩産,甚至小畜生都可能是被他設計進去的!
面色一變再變,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住腹中之氣,楊掌櫃面色蒼白地說道:“
李老闆,那個小畜生在哪裡?我要當面問清這事。”
“好說,把文賢侄帶上來。”朱袍之人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立即,門外又走進了三人,兩個短褂大漢拎著一個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倒沒吃什麼苦頭,只是面色蒼白無比,臉上無比的羞愧,低著頭,根本不敢看楊掌櫃半眼。
“逆子!”
哪還會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一剎間,楊掌櫃本是富態的臉上,一下就現出了蒼老之色,整個人也一下無力了下去。
連吸了三口氣,緩緩地,他方才開口說道:“李老闆,這筆錢我們楊家暫時拿不出,不知道可不可以先付一部分,餘下的再延期交還。”
並未想過不還,哪怕是李萬達布得局,他們也沒有賴賬的能力。
“好說,楊老哥和李某人相識多年,這點面子肯定是要給的。”朱袍之人微微一笑,一邊重新收起契紙,一邊說道,“不知三日時間可夠?若是不夠的話,七日也是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