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洞陽平決,以玉洞為名,這莫非就是萬年之前,那位玉洞真人的獨門秘術?
若果真如此,貧僧倒是要先行恭賀塗兄一聲了。”
紫竹之林,林內輕風曼舞。
清淨蓮池,池中金鯉搖尾。
林邊,池畔,一個寶相莊嚴的和尚,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年。
虛空眺望著一層之中的拍賣大會終於落下帷幕,和尚灑然一笑,毫無避諱之意地說道。
但聞聲,白衣少年的面上,卻隱隱就閃過了一縷顧慮之色,一個沉吟後,搖著頭說道:“恐怕要讓上人失望了。咒決是玉洞真人獨門不假,也確實可列無上清心咒行列,不過,這恭賀二字卻是言之過早了。你我相交多年,有些話也不必瞞著你,近些年,我總是有種心血來潮的預感,雖然推算不到根源,不過,當也只有那兩個可能了。”
沒有明說是哪兩個,但話語落到和尚耳中,和尚卻自然就明白了其人所指。
微微地,和尚的目光也皺了一皺了。
如他們這般逆天改命之人,每每生出心血來潮,必然是有原因的。
不過,略略的一個沉吟後,和尚卻又一笑地說道:“塗兄所言或者也有道理,不過,貧僧雖是佛道皆修,卻素來只信奉一個道理,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之路,預兆有因,也不過是路上多一道障礙罷了,我輩一路而來,豈會顧忌區區障礙。實則要貧僧來說,塗兄實是計算太多,當局者迷了。”
一話出來,白衣少年身影忽地就是一震。
論修為,他還在和尚之上。
論境界,他也要比和尚高出一層。
不過,和尚此刻之語,卻當真如同棒喝,一下就將他打醒了。
眼睛一個閉起,又再次睜開,白衣少年臉上就生出一道會心之色了:“上人此言,卻是深得真如之妙,塗某本以為早已擺脫了千幻的設計,不料他居然還有這一手,
不過今日明悟卻也不遲。”
似是佈局小狐貍,進而影響他的心境,在小狐貍走出最重要的一步後,他自問已然走出了影響,卻完全沒料到,千幻實則已經透過現身,在他心中埋下了一個種子。
若非多寶上人今日這一言,說不得等生死宿命劫開始之時,這種子一個發芽,再一個成長,當是會陷他於萬劫不複之境。
和尚微微一笑,未曾說話。
這時,兩人前邊的清淨蓮池中,一面水鏡忽地一飄而起,鏡中所呈現的,正是由寶雲僧在主持的交換大會。
“這小和尚倒是不錯,頗有上人昔年的一些風采。”目光在其上一個打量,白衣少年臉上便浮出了一縷贊許之色。
“能當得塗兄之贊,小徒卻是可堪自豪了。”和尚倒是全然沒有謙虛地一笑,但正說著,忽地,他的眼中又浮出一縷異樣之色,“不過若要說後起之秀,塗兄的八千金方才是其中佼佼者,貧僧前些時日聽聞,她去乾陽宮那邊大鬧了一番,卻是和赤蛟道友的那一弟子打得如火如荼,便是那人施展出了真龍血脈之力,貴千金卻也是絲毫下風都未曾落的。”
“那丫頭瘋慣了,我卻也是管之不住了。”白衣少年搖頭無奈似地一笑,不過眉宇間,卻又分明有著一縷得意之色。
赤蛟王的那一弟子,不只覺醒了真龍血脈,也同樣渡過了化形之劫。
能與真龍之力鬥得不分高下,八丫頭果是沒有讓他失望。
“令愛,敖乙,還有那玄龜一族的畢南,近些年,妖族一連誕生了三位化形大妖,並且俱都擁有非凡之力,看來今後的數千年,卻是到妖族大盛之時了。”和尚感慨似得一聲贊嘆。
敖乙就是赤蛟王的弟子,已然覺醒真龍血脈。
畢南則是曾經讓胡老太公束手無策,最終還是林青以紅蓮魔火,方才使其認負的玄龜,此刻,這玄龜也已化形。
再加上八姑娘。
這三人正是近些年來,妖族公認的最具潛力,最有希望渡過九霄罡風劫,進而逆天改命,突破壽元大限的三個大妖。
“上人此言卻是言過了。”但白衣少年聞聲,一個沉吟之後,卻搖了搖頭,“妖族固然有妖族之長,人族也一樣有人族之優,懸空島的波業,三真島的莫堰,黃泉宮的血無,這都是有希望突破元嬰期的,此外,你門下這小和尚,還有與小女有著一些緣分的林小子,也同樣有著非凡之力,假以時日,他們能走到你我這一步,卻是也毫不稀奇。我妖族固然有希望大盛,你人族卻也從未衰落過,更何況我們同需面對小魔羅天之危,又何必將你我分得如此清晰。”
“貧僧倒是著相了。”和尚一聲笑,並不多辯。
當下兩人邊是觀察著在交換大會上出現的寶物,邊又不時地談上一些秘聞,而這秘聞多半又都關繫到小魔羅天,以及那千幻魔尊。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後,等交換大會漸漸趨於尾聲,白衣少年方才一聲告辭後,直接走入了虛空之中。
“心血來潮!”
而後方,和尚一直平淡的目光中,忽地就生出了一縷凝重。
他和白衣少年相交多年,豈會不知其一貫的習性。
先是心血來潮,再又在小魔羅天之事上現出格外的關注,這怕是在提醒他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