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禮滿意了,兩條長腿伸直舒展開,“可算是等到你這聲九叔了。域王怎麼樣?沒事吧?”
童雪往馬車的方向看了一眼,徐程域還在裡面休息,“沒事,大夫看過了,就是這些天沒吃什麼東西,身體太虛弱了,而且心裡也不舒服,所以一下子撐不住了。”
薛禮點頭,“嗯,沒事就好。”
頓了頓,童雪問道:“你、你是怎麼認出來我的?”而且看樣子應該是一早就認出來了。皇室子弟眾多,她又很小就出宮了,所以宮裡的人她認得的不多,甚至在她的記憶裡根本就沒有薛禮這個人,後來知道他也不過是憑著他的身份。
薛禮“哼”了一聲,“你不記得我,我可是記得你的。”雖說現在長大了變了樣兒了,但模子還在那兒,再說了,這丫頭長得像極了她的母妃,他想不認出來都難。那些年純妃受寵,連帶著他的一雙兒女也被寵得無邊無際,宮裡大大小小的慶典節日他都能在皇兄身邊看到她。只是帝王的恩寵就如煙花般轉瞬即逝,純妃還未色衰,帝王的愛就弛了,那會兒他正被送到了當時的平國,也就是現在的趙國,後來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再後來他在趙國看到她,他就知道她過得不是很好了,畢竟連皇宮都待不下去了,不過能脫離那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他看了看遠處的一撥人,這是從一個牢籠跳進另一個牢籠嗎?看樣子,這丫頭註定是要跟皇室扯不清了。
他努努嘴,“他們知道你誰嗎?”
童雪搖搖頭。
“那打算說嗎?”
童雪揪起地上的一株枯草,木木地說:“現在這個情況不說也不行了。”永安城裡誰不知道,明國的常安王雖然不學無術,但是拳腳功夫還是了得的,沒道理能一下子就被她制住。
薛禮也揪了棵草放在嘴裡嚼,點點頭,“也是,草包的拳頭還是硬的。”
“……”
“欸——”薛禮突然轉過來,很是興奮地道:“你要不想說,就說我傾慕於你,心甘情願被你挾持怎麼樣?”
“……呃、那個、還是算了吧。”
薛禮“哼”了一聲,又把頭轉了回去。
童雪扒拉著剛剛編成的草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不過九叔,你——為什麼會幫我啊?”雖說兩人有血緣上的關系,但是以他們各自的處境和幾乎等於零的交情看,他完全有理由置之不理,而不是像這樣自找麻煩。
薛禮“呸”地一下吐出嚼爛的草,“為什麼啊?因為我覺得徐程慕這個人挺沒勁的,我還挺看不上他的,再說了……”他又拔了根草送進嘴裡,大剌剌地邊嚼邊說:“自家人嘛當然得幫自家人。”
之前下葬儀式時,薛桐幾次往他這邊瞟他就知道這丫頭打的什麼主意了,所以說血緣這個玩意兒還是有點玄乎的,他略一考慮也就決定做這個順水人情了,一來他確實挺看不上徐程慕這個人的,其實無論他怎麼對付徐程域他都能理解,皇室多疑,人之常情,但是他如此對待養他成人的皇後,那吃相就有點難看了,二來,據他的情報,明國內亂,他的皇兄已經不行了,下一個作主明國的十有八九就是這丫頭的親哥哥,所以他幫薛桐其實也算是為自己打算。
“哦,”童雪點頭,又問道:“那——九叔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呢?”
薛禮瞪她,“怎麼,磨還沒全卸下呢,就打算殺驢了?”其實他也知道,即使他不幫她,她只要亮出自己明國公主的身份同樣也能脫身,但他決定裝作不知道。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也不曉得是因為薛禮幫了她還是因為薛禮長輩的身份,她總覺得低他一頭,她瞟瞟薛禮脖子上綠豆大小的血痂,低一頭就低一頭吧,誰讓她紮了人家呢。
見微對於常安王要跟隨他們一起去符州表示萬分的不理解,哪兒有人質心甘情願,不對,是死乞白賴地要跟著劫匪走的?!這不正常啊!還是他見微見識得太少了?
知著對於見微這副模樣非常鄙視,“你想問題的時候能帶點腦子嗎?常安王之前可是跟武狀元比過武的。”
“啊,他是挺活躍的,不像是來當人質倒像是來遊玩的。”
知著嘆了口氣,決定放棄見微的大腦,“常安王是故意被挾持的,他幫了咱們。”
“啊?”見微張大嘴巴,終於開始用大腦思考問題,“那、那他是不是對我們童小先生有什麼非分之想啊?”
知著略一點頭,“十有八九。”
見微急了,“那可不行!童小先生可是我們王爺的!她是要當王妃的!”
知著被見微陡然增大的音量嚇了一跳,“你瞎嚷嚷什麼呢!”
“不是,這、這熊玩意兒居然覬覦我們王妃?!”
“你急什麼,我覺得他沒戲,童姑娘的心可是在咱們王爺這兒的。”
“也是,”見微望了望前面騎著馬的常安王,撇撇嘴,“咱們童小先生可是毫不手軟說紮就紮的,他就是跟到天邊也沒用。你看,這會兒童小先生不也在馬車裡照顧王爺嘛!”
知著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自信的人不用說太多。”
“……”見微語塞了,他孃的他還真有擔心,人家常安王雖然是個質子,但是好歹還是個正經王爺啊,雖然沒什麼學問,但是人長得也勉強算得上玉樹臨風,而他們王爺估計到了符州就是被全國通緝的物件了,說不準這會兒公文就已經在路上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