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雪憤憤地戳著表皮已經軟了的紅薯沒有說話,之前讓瓶兒去拿紅薯時下意識地就讓她拿了三個,他們仨一人一個。
“你這樣子弄到時候可吃不到嘴。”徐程域把馬紮挪得離她更近一點,不由分說地拿過了她手上的小鐵鍬,給三個紅薯挨個兒翻了個面兒。
童雪默不作聲地看著徐程域熟練地翻滾著紅薯。
徐程域也不看她,徑自說道:“蓁兒說我的耳釘很好看,”頓了頓,他瞟了眼她的表情,很好,沒有表情,又接著道:“我說當然好看,定情信物能有不好看的麼?”嗯,冰面有點兒裂紋了。
“蓁兒呢,在我心中一直是隻有這麼大的,”徐程域把小鐵鍬立在童雪面前,“看,就是這麼高,完全就是個小丫頭片子。”
童雪沒忍住,奪過鐵鍬,“就許你長個兒不許別人長啊。”
徐程域任由她把鐵鍬拿過去,“小丫頭來這兒是替我打抱不平來了,說是要跟我一起出兵打出去,”說著徐程域搖搖頭,“都當將軍了還這般小孩子心性。所以啊,你看蓁兒真的就是個孩子。”
半晌,童雪幽幽道:“關心則亂。”
“……”徐程域一愣,幹脆把馬紮挪到了童雪緊隔壁,一把攬住她,“她亂我不亂。”
童雪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就開始掙紮,掙了兩下沒掙開索性就隨他攬著,其實在他說出“定情信物”這四個字時,她就已經不別扭了,但嘴裡還是不饒人,“還說不亂,那你的手在亂抱什麼呢?”
“我只對你亂。”話是沒有過腦子張口就說的,可是這話說完,徐程域倒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他活了二十多年真正讓他亂於心的還真的只有童雪這麼一個人,就連被告欺君的那天早上,他的腦海裡首先想到的也是童雪還在家裡等他。
至此,童小先生算是徹底被哄好了。可剛鬆口氣沒多久的徐程域又聽說蓁兒約了童雪一起喝茶,長嘆一聲,徐程域抬腳就要往兩人約好的地方趕。
見微急忙攔住徐程域,“王爺,這事兒您還是不要參與得好。”
“為什麼?”
見微道:“姑娘家的事兒自有姑娘家的解決方法,您再摻和一腳,雙邊問題就變成了多邊問題,問題解決的難度無形就擴大了很多。”
徐程域一琢磨,是有點道理,但是——他皺起眉,“蓁兒從小練武,萬一動起手來童雪可不是她的對手。”
“王爺,您可放心吧,楊小將軍再任性也不至於動手的,再說了,童姑娘敢隻身應約肯定也是有所準備的。”
徐程域點頭,也是,只要蓁兒不動手,憑童雪的腦子也見得會吃虧,但是——“你確定我不需要去看看?”
見微肯定地點頭,“關心則亂。”
徐程域擰起眉,他現在對這四個字有陰影。
“那好,你去她們旁邊看著,躲得遠點兒,只要蓁兒沒動手就別出現,別讓她們發現了。”
“……”欸?什麼情況?
“聽到沒有?”
“……是。”
郡王府裡邊兒的西北處有座不高的小山,山上有個漆著紅漆的亭子。
楊蓁兒和童雪約的喝茶地點就是這兒,不過亭子中間的石桌上放得滿滿當當的卻不是茶具,而是酒。酒是楊蓁兒帶來的,她喝著酒看著身著白衣的童雪娉娉嫋嫋地走上山來,雖不服氣,但也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討人厭的女先生著實是傾城之姿。
童雪從小走遍河山,這點小土堆實在是不在話下,走上來氣息都沒亂,見著楊蓁兒,微微笑道:“楊姑娘久等了。”
此話一出,童雪以自己想象不到的方式獲得了楊小將軍的第一波好感。
楊蓁兒自有記憶以來就再也沒被人稱呼過姑娘了,小的時候覺得當將軍威風就非逼著大家夥兒管她叫將軍,後來長大了又真的當上了將軍,不管是誰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也都管她叫一聲“楊小將軍”,真的就再也沒人管她叫過楊姑娘了,她就算想讓人家喊也不好意思像小時候那樣沒皮沒臉地張羅了。時間一長,她也就放棄了也覺得無所謂了,可是剛剛童雪這麼一喊,她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挺有所謂挺在乎挺開心的。
於是就因為這一來路詭異的好感,楊蓁兒已經打好腹稿的刁難就變成了,“沒有,我也剛到。”說完,楊蓁兒又覺得這樣太沒有氣勢了,沖著對面坐下的童雪先發制人道:“表哥的耳釘很好看,聽說是你送的。”
“嗯,我送的。”
“那你知道他的耳洞是怎麼來的嗎?”
童雪給自己倒了杯酒,“知道,說起來我還得謝謝楊姑娘,來,這杯酒我敬楊姑娘。”
楊蓁兒“哼”了一聲,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哎呀!這個童雪真是太壞了!能不能不要再喊她楊姑娘了?!她一開心還怎麼跟她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