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程慕仍舊跪著,“母後,對不起。”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徐程慕沒有出聲,他知道,今天是程域的生辰。雖然沒有辦法送出去,但是禮物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張精美的弓。這次的生辰禮物他先欠著,以後,以後總會有機會彌補給他的。
“這就是你作為大哥送他的禮物嗎?”
徐程慕仍舊沒有說話,只低頭跪著。
皇後把搭在額頭上的帕子拿下來,容姑接過帕子又在皇後的示意下扶起她。皇後靠坐在床頭,看了眼跪在床前的徐程慕,又收回視線,看著自己的正前方,“骨肉相殘的事,說實話,我聽過不少也見過不少,但我原本以為你們兄弟不會這樣的,真的,你們這般要好,沒想到還是、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也是,我何傾歆是誰啊,老天爺憑什麼就要厚待我,憑什麼我就能享受這天倫之樂,呵……”
“母後,您別這樣說,兒臣、兒臣……”
“你跟我說說吧,你想把他怎麼樣?”
“軟禁?流放?還是殺了他?”
一直低著頭的徐程慕突然抬起頭,“不、不會的,我不會傷害他的。”
皇後嘴角勾起,極盡嘲諷之意,“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跟我說你不會傷害他?”
徐程慕跪行到皇後床邊,想抓過她的手,但卻最終扶在了床沿上,“母後,您信我!真的,求您信我!”
皇後突然俯下身,盯著他的眼睛,突然大聲道:“信你?你讓我如何信你?欺君之罪啊!徐程慕!!”吼完這些,皇後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又靠回床上,喃喃道:“你告他欺君,欺君是死罪啊,你讓我如何信你,如何信你……”
“母後,對不起對不起。”
皇後闔上眼睛,“撤銷建衙的事、私藏鎧甲的事,程域都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你半個‘不’字。他為什麼找董勉,因為他信你!他對你從來沒有防備之心,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對你怎麼樣?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你這樣對他,他會寒心啊!”
“立太子以來,不,在未立太子之前,他就處處為你著想,從來不許任何人說你不好,你們二人同場時,他也時時注意不會掩蓋你的風采。他這樣做,我也很欣慰,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不是做做樣子。你呢?這些,你自己真的不清楚嗎?”
“程域未全數上交兵器事情發生後,我也想過了,你這樣做,或許也是正常的,皇位之爭,我知道我也不用管,我也不管不了,我只有一個要求,爭權也好奪利也罷,只要不傷害程域,我都可以不計較,我都隨你們自己折騰”
“程慕,你還記得嗎?你說最不會傷害我的人是你,但你這樣做跟拿刀往我心口上捅有什麼兩樣?!”
徐程慕把頭伏在床沿上,雙手也緊緊抓住床沿,身體也在抖,像是也在經歷極度的痛苦,“母後,”他抬起頭,“您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您的親生兒子?”
“什麼?”皇後突然睜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在您心裡,我跟程域是不是不同的?”
“你是在怪我嗎?徐程慕,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竟然問出這樣的話,問出這樣的話……”皇後話還沒有說完人就暈了過去。
徐程慕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就慌了,大聲喊道:“母後!母後!快來人快來人!!”
太醫的診斷是怒急攻心引起的氣血不通,沒有大礙,調適心情,喝點凝神的湯藥即可。
這期間徐程慕一直在,只是皇後醒來後,就不願再跟徐程慕說話了。
徐程慕跪在床前,“母後,對不起。請您給我時間!”說完,磕了三個頭,起身離開。
半月後,隆平帝下旨,削去徐程域的親王爵位,貶為郡王,永安的域王府收回,原封地收回,改封符州,即日就番,食邑由原先六萬戶減至六千戶。沒有朝廷詔令,永不得擅自回永安。
裴先猜準了,永安待不了了,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判決下來的時候,域王府的人都鬆了口氣,這半個月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難熬了,他們也不敢去朝官中間走動,怕給王爺又招上結黨營私的罪名。因為這次爆出來的事著實是觸著隆平帝的逆鱗了,連最低調的摯王爺去給域王求情都被懷疑與域王結黨,除他之外,但凡是為域王說話的人,全被罰被斥。域王府的所有人,除了等,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