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徐程域率領大軍到達距離邊疆關口汾城六十裡的望寧。
平國末年草原胡人趁著平國內亂無暇北顧之時派兵佔據汾城,至今已快十二年了。草原遊牧民族一直逐草而居,居無定所,自由散漫慣了,所以羅誠一來哥巢明就趕緊把汾城給了他,羅誠只須要在他們南侵時開城門供糧草提供便利即可。
羅誠得到汾城後尤不滿足,又相繼佔領了周邊的一些州縣,望寧因為地理位置易守難攻,城牆堅固,再加上守城刺史有勇有謀得以暫時倖免。
汾城對于徐程域來說是志在必得的,它不僅是草原與關中的第一大關口,是與草原部族作戰的第一線,而且還會成為他們部隊大本營。
袁書儀提議先攻打汾城周圍的小城,先解決小的麻煩,把周圍清幹淨,然後再集中兵力打汾城。裴先反對,他認為應該直接攻下汾城,只要拿下汾城周圍其他州縣自然會投降。
周玄道:“只怕我們攻城時,其他州縣會來援助汾城,我們計程車兵長途跋涉身體疲憊,他們卻是以逸待勞,這……不過即使我們先打其他州縣,汾城也同樣可能會派兵增援。”
裴先道:“先打其他州縣,汾城必定會派兵增援,但是打汾城,其他州縣卻未必會。陛下建國以來全部精力都放在關中地區,那些小城一來實力敵不過胡人,二來朝廷又無力支援,它們即使是想反抗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除了投敵毫無出路。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二位殿下率大軍前來,士氣極盛,這些州縣在是抵抗還是歸順之間還是會有些考量的,況且胡人待我們漢人極為苛刻,賦稅嚴苛,這些州縣早有怒氣,只是敢怒不敢言。”
李明熙:“我贊成裴先生的意見,據我所知前年梁城的刺史之所以投降就是因為他的老母親被羅誠綁了去,現在他的母親已經過世,怕是不會再有別的顧忌,只是苦於孤城難為,還有別的州縣也未必都願意居於胡人統治之下。”
袁書儀:“那就把兵力分成兩部分,主力攻打汾城,另外為機動部隊,策應前方,沒有援兵是最好,有就不圍城只打援,如何?”
徐程摯也說道:“汾城是羅誠的侄子羅勇在守,我曾經與羅勇有過交際,此人陰險殘暴,他管理下的汾城戒律嚴苛,百姓晚上不能點燈不能聚會喝酒,甚至白天也不能隨意談論,百姓也早就怨聲載道,羅勇——他沒有民心。”
徐程域凝神看著下手坐著的兩排人,眼神沒有聚焦,眾人皆知這是他在思考,均息聲等待。
半晌,徐程域站起身:“眾將聽令。”
在場所有人起身抱拳,“在。”
“明日子時出兵打汾城,我率領突騎兩千為先鋒,沈密率三千人為中軍,李亞夫率三千人斷後,嶽庭率五千人策應前軍,徐程摯等人守望寧。”
眾人聽令:“是。”
“大家先回去準備吧,程摯你留下。”
眾人走後,帳篷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徐程摯上前幾步,“二哥,還有什麼事嗎?”
“讓你守城,可有什麼不滿?”
徐程摯拱手,“沒有,一切聽將軍調遣。”
徐程域“嗯”了一聲,接著說道:“身體不舒服不要硬抗,有病就要治,不要怕麻煩,嗯,也不要諱疾忌醫,拖下去把身體拖垮了最後吃的是大虧上的是大當。”出征前,父皇就囑咐過他要多注意徐程摯的身體狀況。
徐程摯微微笑道:“老毛病了沒大礙,我自己那裡也備著藥,謝謝二哥關心。那二哥你早點休息,我也回去準備準備。”
徐程域看著他消失在油布簾後的背影搖搖頭,他跟他的這些弟弟接觸的不多,本來交流的就少,更別提讓他安慰人了,剛剛那幾句話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來的,也不曉得安慰得對不對。嗨,不管了,徐程域收回視線,這麼大的人了照顧自己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剛翻開作戰地圖,又想起身邊好像還有一個病號,隨即張口問道:“童雪你呢?好點了嗎?”半天沒動靜,又問了一遍,還是沒動靜,他抬頭皺眉環顧四周,看著比往日略顯空曠的大帳,這才反應過來童雪今天不住在他帳裡了。
昨日淩晨他們到達望寧,他和士兵依舊安營紮寨,但是把生著病的童雪送去了望寧官府。說來童雪的身體素質算是不錯了,一直到最近才出現問題,徐程摯身體有恙的事情就是童雪去軍醫那兒煎藥時看到告訴他的。徐程域揉揉眉心,這一路上多虧了童雪,他們不僅得以提前數十日到達望寧還因為她熟知一些地方怪癖的風土人情,避過了很多麻煩。徐程摯就不止一次說過,他們這回算是撿到寶了。不過“這塊寶”最近病得有些嚴重,也不曉得現在好點兒了沒有。再環顧一圈,這童雪不在,他好像還真有點兒不習慣,徐程域勾起嘴角又搖了搖頭。
俗話說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徐程域不習慣,童雪倒是迅速適地應了這舒適無比的新住處,喝完藥洗了澡就立刻躺在了床上。屋裡有燒得暖暖的地龍,有幹燥柔軟又厚實的棉被,屋外沒有嘈雜的馬蹄聲沒有士兵的喧囂聲,她還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一切都很完美,童雪閉上眼睛滿意地嘆了口氣。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