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彤擦著槍，狀似無意地說："知道為什麼你能啟用藥劑嗎？因為NTX7本就是為你設計的。"她指了指陳蓉後腰，"那裡應該有個蝴蝶形胎記，和楚陽的疤痕位置完全一致。"
窗外，朝陽將長江染成血紅色。劉彤最後看了眼昏迷的楚陽，將戒指戴回蘇怡手上："該去收拾趙家的爛攤子了。"臨走前她丟下一把鑰匙，"太平間冷櫃308號，裡面有你們要的全部答案。"
太平間的冷氣像無數細小的冰針，刺得陳蓉裸露的面板泛起細小的疙瘩。308號冷櫃的金屬表面結著厚厚的白霜，她握著鑰匙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撥出的白霧在眼前短暫停留又消散。
當冷櫃滑開的瞬間，陳蓉的瞳孔猛地收縮——裡面整齊擺放著三排玻璃標本瓶，每個瓶子裡都漂浮著拇指大小的胚胎組織。最前排的標籤上清晰寫著："NTX系列，1987.3.15批次"。她的指尖擦過最中央的瓶子，那裡面蜷縮的胚胎後腰位置，隱約可見蝴蝶狀的色素沉澱。
"這是..."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第一批基因編輯嬰兒的實驗樣本。"劉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裡多了一份泛黃的實驗日誌，"你母親——楚夫人是首席研究員，她發現趙家在基因序列裡動了手腳。"
陳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日誌上那張合影裡，年輕的楚夫人懷裡抱著的兩個嬰兒，一個後腰有蝴蝶胎記，另一個鎖骨下有細小的痣——正是如今楚陽克隆體條形碼的位置。
翻開實驗日誌第三頁時，一張老照片滑落。陳蓉彎腰去撿，突然被照片背面的字跡擊中："雙生子A（蝴蝶標記）表現出完美的NTX7適配性，但B（星形標記）出現排異反應，建議..."後面的字跡被血跡模糊。
她的眼前突然閃過從未有過的記憶碎片：實驗室刺眼的白熾燈、穿著防護服的女人溫柔的哼唱、注射器刺入面板的冰涼觸感...還有火焰，很多很多的火焰。陳蓉踉蹌著扶住牆，指甲在金屬櫃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想起來了？"劉彤按住她發抖的肩膀，"那天趙家派人焚燬實驗室時，你母親把你們兩個分別送去了不同地方。"她指向照片角落的日期，"3月15日，就是領養證明上你被送走的日子。"
"所以楚陽他..."
"是你同卵雙生的哥哥。"劉彤的話像一記重錘，"但趙家篡改了基因序列，讓你們產生了罕見的嵌合現象。"她突然掀開陳蓉的衣領，露出後頸一塊不易察覺的淡色疤痕，"這是記憶阻斷晶片的植入痕跡。"
陳蓉的耳中嗡嗡作響，她想起玉佩晶片裡那段模糊錄影——實驗室爆炸前，楚夫人將兩個嬰兒交給不同的人，其中一個嬰兒的後頸正閃著同樣的金屬光澤。
"趙家需要能適配NTX7的載體，但更要確保這個載體永遠不知道真相。"劉彤的聲音忽遠忽近，"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楚陽這些年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卻又不敢相認了嗎？"
蘇怡突然衝進來，臉色凝重："趙老爺子親自帶人過來了，還有五分鐘到達。"
劉彤迅速將實驗資料塞進冷凍箱，轉頭對陳蓉露出罕見的猶豫神色："有件事你必須現在決定。"她指向平板電腦上的監控畫面——真正的楚陽被囚禁在長江底實驗室的維生艙裡，而病房裡的克隆體正艱難地坐起身。
"NTX7解毒劑只夠救一個人。"劉彤按下耳麥，"蘇怡已經定位到長江實驗室的座標，但趕過去需要二十分鐘。"她直視陳蓉的眼睛，"克隆體最多還能維持三小時，而本體...如果現在不注射解毒劑，十分鐘後就會腦死亡。"
監控畫面上，克隆體楚陽正用手術刀在床頭刻著什麼。鏡頭拉近，陳蓉看清那是個殘缺的DNA雙螺旋圖案，下面刻著"Forgive&ne"。
晨光穿透太平間的小窗，將陳蓉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她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左手握著給本體的解毒劑，右手是給克隆體的NTX6。冷藏櫃的玻璃門上，映出她與照片裡楚夫人極其相似的側臉輪廓。
劉彤最後留下一句話就帶著蘇怡離開："無論你選哪個，都請記住——當年被送走時，是你哥哥主動要求植入記憶阻斷晶片的。"她的高跟鞋聲在走廊迴盪，"他說'讓妹妹永遠做個普通人'。"
陳蓉緩緩蹲下身，後腰的胎記突然灼燒般疼痛。恍惚間她似乎聽見兩個重合的聲音在呼喚她的名字，一個來自長江底部的深淵，一個來自樓上病房的心電監護儀警報聲。
當第一縷完整的陽光照進來時，她看見自己攤開的掌心裡，靜靜躺著那枚刻有"永寧"的玉佩——不知何時已經裂成兩半，露出內部精密的生物晶片，正隨著她的心跳頻率發出微弱的藍光。
